懷抱一枝綠梅的沈雪臣立在雪中，向巫霜躬身一拜。

巫霜過去牽他的手，和他一起邁上園中宮殿前的月台。

她懷抱琵琶坐在他身側，他摘下一朵綠梅戴到她鬓角。

“許久未彈琵琶了，要是彈錯了音，哥哥可别笑話我。”

巫霜轉動琵琶軸，調好弦後，奏樂唱起那支《越人歌》。

“今日何日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

當她唱到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這一句時，沈雪臣與她相視一笑。

他吻過她的眉眼。

歲月靜好。

*

永甯十一年的春天比往年來得更早一些。

城外桃花開了千朵萬朵。

李承恩與巫仙至坤甯宮中拜别巫霜。

巫霜看這二人修成正果，也為她們感到高興。

“你們兩個出宮去了，好好過日子。”她望向巫仙，“仙仙，承恩是個性子溫吞的人，你可别把人家往死裡欺負。”

巫仙撅嘴道：“我是有樣學樣，娘娘不也是把人家沈先生往死裡欺負嗎？昨日還見着娘娘向沈先生認錯，卻要人家沈先生跪着聽。”

巫霜面上一紅，捏了捏巫仙臉頰上的肉。

“你呀你，專學壞，不學好。我也不是你老子娘，管不得你。”

她開玩笑地和李承恩說：“承恩你要硬氣一點，将來治住我家這個無法無天的二姐姐。”

李承恩笑道：“奴婢都聽仙仙的，仙仙是一家之主。”

巫霜又與這二人說笑了一陣，待他們離宮後，回到寝殿中歇了午覺。

也是在這一日，皇帝病逝于承乾宮的消息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先帝曾有遺旨，若蕭子舒不幸駕崩，由蕭子期承襲帝位，即采取兄終弟及的方式。

已在诏獄中關押多年的孫海寫下一篇供詞，将溫太後犯下的那些惡事全部揭露出來，包括當年的靖王舊案。

此案一翻，沈雪臣又做回了蕭子期。

他在永甯十一年的春日，服皇帝冠冕，端坐于奉天殿禦席之上，聽百官山呼“萬歲”。

他并不怕後世史書诟病，頂着群臣非議，強行冊立巫霜為他的皇後。

有言官死谏，想要用頭撞奉天殿内的柱子，可柱子外面包了一層又一層夾棉的軟布，死谏不成，還挨了皇帝賞的一頓闆子。

“朕登天子位，亦求微時故劍。”蕭子期目視群臣，“皇後賢德天下皆知，且又是朕的結發妻子，母儀天下有何不可？”

有言官出列，引經據典，奏禀冊立中宮的不妥之處。

蕭子期卻是句句話怼得這些人啞口無言。

及至下朝後，蕭子期來坤甯宮，一口氣飲盡一壺茶水。

巫霜笑道：“哥哥還是小孩子心性，他們要說我的壞話，由得他們說去，何必自找苦吃，弄得自己口幹舌燥、聲音嘶啞？”

“在我心中你最好。”

蕭子期捧住她的臉，左親一口，右親一口，上親一口，下親一口，怕她嫌自己親花她的口脂，唯獨她的唇不敢去吻。

“你老是這樣壞，青天白日的，為我做了那麼一丁點事情，就趁機到我這裡來拿好處。”

巫霜半笑半嗔，捧住他的臉，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在我心中，你也是最好的。”

十一年雪盡春至。

她一直是他的整個春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