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馬自達内,安室透瞥了一眼方向盤旁的顯示器:20:40。
他雙手操作方向盤,車子右拐,朝自己手下發來的方位越來越近。
’風見,你們在哪?‘他又問一遍,确保獲悉最新動态。
’降谷先生,我們剛到Mars後門。’耳機裡傳來風見的聲音:‘他們(丹羽一郎)的人也在車上,好像在等人。’
‘好,我大約還要二十分鐘。不要輕舉妄動,免得被發現。有消息報告給我。’安室透迅速說道,同時加大油門。
‘是。’
兩分鐘後,Mars前門左側路口旁,一輛不起眼的黑色轎車停下。
十秒後,駕駛室的車窗被搖下,幾縷煙圈飄出。
車内,一身黑衣的貝爾摩德看了看手表,20:42。
距離Mars裡所有員工下班還有18分鐘(21:00),在那之後潛入Mars,拿到《向日葵之歌》裡的卧底名單,就可以交差了。她心裡盤算着。
掐滅手裡的煙,貝爾摩德拿起座位旁還沒來得及打開的牛皮紙袋,倒出一疊照片,饒有興趣翻閱起來。
第一張照片上,金發男人把一個穿藍色百褶連衣裙的女人擋在身後,正跟面前的兩個白人理論。
接下來,是男人和這個女人跟鈴木園子,毛利蘭,工藤新一(柯南)以及三個孩子站在一起說笑的場景。
然後,兩人坐在賽車裡,男人摘下黑色頭盔,女人懷抱着黃色頭盔,看樣子是比賽剛結束。
還有在餐廳裡的照片,兩人點了同樣的飯菜,正在愉悅地交談。桌子上還有一瓶酒,看不真切,像是威士忌。
接着男人和女人輕松地走在小吃街上,彼此下意識貼得很近。
後來出現了一個金色頭發的小男孩,拽着女人的裙子。男人和女人都有些驚訝。
貝爾摩德繼續翻着照片,
後面的照片上,男人和女人同時揮手,在跟一個外國女人告别。
外國女人緊緊握着金發小男孩的手,眼睛和鼻子紅紅的,像剛哭過。
哦?是這麼回事嗎?
原本真以為你有個孩子呢,波本。
貝爾摩德不由輕笑。
不過從表情和細節看,你和那位小姐,倒是真的了。
她翻着其餘的調查照片。
接下來的五張都是男人和女人打網球的場景。
最後一張監控照是男人和女人同時坐在白色馬自達裡,離開HiHero時的截圖。
看完所有照片後,貝爾摩德把它們重新放回牛皮紙袋,接着扔到座位旁。
她看看手表,20:53,還有七分鐘。
貝爾摩德調小車窗,倚在駕駛座靠背上,等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此時,Mars對面百貨大樓的屏幕裡還在播放廣告,瞬時變換的五彩斑斓畫面與周圍的黑暗形成鮮明對比。
貝爾摩德下意識瞥了一眼。
‘目标《獻給大海的贊美詩》,怪盜基德能否成功?’大屏幕突然切換内容,紅色白邊的大字号格外顯眼,下方配有圖片。
基德?《獻給大海的贊美詩》?
她盯着屏幕,完全置身于事外。
‘無所謂,隻要能找到《向日葵之歌》就行了。’她心想。
接着屏幕裡出現中森銀三此前接受采訪的畫面。
(無聲,隻有字幕。)
‘請大家放心。我們警視廳現已制定好對基德的抓捕方案,而且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完美計劃。雖然目前不便透露,但,’中森銀三信心十足,表情裡寫滿了迫不及待:‘我敢保證,這将是一次前無古人,見證曆史的時刻。
因為我們這次,一定能抓到基德!’
他非常激動,雙目放光,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一股決心。
‘哼,一群笨蛋,’貝爾摩德自言自語。
她看看表,20:58。
還有兩分鐘。
這時,Mars前門右側小巷内,一個男人小心地側出身體,望了望周圍。确認沒有異常後,他倚在巷尾的牆上,手裡拿着電話,他淺金的發色似乎與周圍的燈光融為一體。
‘風見,我在前門。有什麼動向?’他低聲問道。
‘沒有,他們(丹羽一郎的人)隻是開了車窗,不時觀察外面狀況。’
‘注意隐蔽。’金發男人囑咐道。
‘是。’
車速飙到120以上,原本20分鐘的路程他隻用了14分鐘就趕到。想到今晚很可能會有組織的人出現,為保險起見,安室透把白色馬自達停在離這不遠的另一條街上,然後快步跑到了Mars。
他站在原地,密切注視周圍的動向。
這時,一陣鐘聲突然在他身後響起,像是身處歐洲教堂的感覺。
安室透猛得回頭。
隻見巷子中間某處傳來點點光亮。他跑過去,警惕地把身體貼在牆上,小心探出頭查看。
透過窗簾的間隙,他看見十幾個人正跪在地上祈禱。門口的桌上放着一個半米高的十字架,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人正站在桌前,朝跪下的人們說話。
安室透拭了拭額頭上的汗,輕舒一口氣:原來是做禮拜。
他看了看手機屏幕:21點整。
怪不得剛才有鐘聲。
此時,Mars大樓裡僅剩的幾位員工陸續從前門走出,消失在夜色裡。整個大樓沒有一絲燈光,電子卷簾門也被放下。
見大樓裡已空無一人,貝爾摩德将銀灰色頭發挽起,塞進黑色帽裡,一襲黑裝與夜色完美融合。
她下車,準備潛入Mars。
同時,安室透也返回巷尾。他剛要朝Mars靠近,一個黑衣女人的身影映入眼簾。
見狀,金發男人立馬返回巷内,隐蔽自己,餘光一直卻跟随對方。
貝爾摩德???
好在對方并沒有發現自己。
隻見貝爾摩德謹慎地走到Mars大樓側面,将一個帶繩索的圓形吸盤甩在一樓的窗戶上,接着抓住繩索,利用吸盤的力量跳到窗框上。她從身上掏出圓形小刀,劃開窗戶,然後探進手,将窗梢拔開。推開窗戶後,她神不知鬼不覺跳進Mars裡。
确認四下無人後,安室透緊跟過去。
如果自己沒猜錯的話,她應該是來取卧底名單。
沒時間了,安室透也從窗戶跳進去,借着月色和周圍路燈隐約透進的光,他勉強能看清楚樓裡的路。
金發男人小心地跟在貝爾摩德身後,保持一定距離。
有人?
走在前面的貝爾摩德腳步放緩,敏銳地感到有什麼人在自己後面。
她稍作思索,右手握住槍,不動聲色地關注着身後的形勢。
接着繼續之前的步速前行,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她走到一樓拐角處,借着手電,輕松将貼着‘遊客禁入’字樣的門撬開,進入大廈倉庫。
按照之前對這棟大樓的調查,所有的畫應該被暫時安置在這裡。
安室透迅速跟上去,輕輕帶上門,不出一點聲音。
貝爾摩德小心經過一間間屋子,通過窗戶,用手電裡的弱光,尋找30幅參展油畫的蹤迹。
終于,在第四個屋子前,她停了下來。
用同樣的方式撬開門,苦艾酒進入房間。
門口的長桌子上有十幅油畫,還有堆疊在一起的油畫介紹紙(日英雙語)。
再往前走是已經擺在畫架上的十幾幅油畫,每幅畫的名字和介紹均已附上。
屋子最裡面還有一幅畫,非常顯眼。貝爾摩德用手電筒照了照。
是《獻給大海的贊美詩》,和剛才在Mars門口大屏幕上看到的一樣。
她舉着手電筒,表情裡多了幾分疑惑。
不對,有什麼很奇怪。
不過沒時間多想,得抓緊時間辦正事。貝爾摩德的目光回到進門處的十幅油畫上。
此時,金發男人站在走廊邊上,盯着她的一舉一動。
從第一幅畫走到最後一幅畫,苦艾酒并沒發現《向日葵之歌》的身影。
接着她舉起手電筒,逐一查看擺在架子上的油畫。
終于,看完最後一幅,并确定也不是所尋之後,貝爾摩德發現旁邊的角落裡竟然還有個空畫架,架子上挂着一個标簽。
她用手電筒照了照,隻見标簽上寫着:《向日葵之歌》。
苦艾酒皺皺眉,感到不可思議。她數了數,屋子裡一共有29幅畫。也就是說,缺的獨獨是這幅《向日葵之歌》。
不對,不對。
不知是不是女人的直覺,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她回過頭,望着靜靜躺在畫架上的《獻給大海的贊美詩》,在月光下顯得甯靜,似乎又有種說不出來的違和。
她走過去,高舉手電筒,打量着它。
這個安德烈*伯納德在自己還是演員時期曾打過幾次交道,對方還送了幾幅畫。眼前的《獻給大海的贊美詩》看上去,無論線條還是構圖設計都是他的風格沒錯,苦艾酒暗自想。
而且這個畫家還跟自己說過,他有個未公開的特殊癖好,就是在每幅畫的畫框上刻一個小小的A,代表畫确實歸自己所有。因為父母均是木工,從小耳濡目染的他愛上了用刀在物件上的感覺。不過這個秘密,這麼多年,一直沒被外界發現。
貝爾摩德湊上前,緊盯着畫的四周。終于,她在畫框的右下角發現一個不規整的A刻劃痕迹。
照這麼說,這幅畫應是真品無疑,貝爾摩德心想,同時下意識回望本該放着《向日葵之歌》的空畫架。
奇怪,太奇怪了。
這種隐約的直覺和不合邏輯引起她的猜想。
《向日葵之歌》究竟在哪?為什麼單單少了這幅畫?
還有,如果基德目标是《獻給大海的贊美詩》,距離預告隻有兩天,警方竟然讓真迹就這樣毫無防護地和其他油畫一起放在Mars的倉庫裡?
警視廳的人到底是怎麼想的?展覽方的人難道也都是傻子不成?
剛才Mars對面的屏幕裡,還說這次制定了一鳴驚人,意想不到的新抓捕方案,隻是不便透露。
哼,一群傻瓜。貝爾摩德忍不住譏笑,又掃了一眼《獻給大海的贊美詩》。
等等。
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一鳴驚人,意想不到的新抓捕方案?
視線停在畫上,一個大膽的念頭終于在腦海裡閃過:
如果基德要的不是《獻給大海的贊美詩》,而是《向日葵之歌》,那麼這一切,似乎都解釋地通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
她站在原地:該死。這麼一來事情就更棘手了。
盯着毫無動作的貝爾摩德,走廊暗處的安室透疑惑:她到底在幹什麼?為什麼不行動?
聯想到對方好像一直站在屋子最裡的一個空畫架前,金發男人漸漸有了推測:難道,東西在那幅不見的畫裡?所以貝爾摩德才顯得無策?
謎團越來越多。
‘是誰?出來吧。’一陣帶着幾分冰冷的女聲響起,打斷他的思考。
貝爾摩德緊貼着牆站在屋子裡,把手裡的槍上了膛,指着門口:“從剛才起你就一直跟着我,别逼我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