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與此同時,别墅内......
1:49,1:48,1:47......
瞅着面前的四個按鈕,安室透試探性地按下第一個——刻着一團火焰的按鈕,接着轉過頭,急切地等待着......
‘咯噔’一聲,最左側的門竟然彈開了。
呈現在眼前的是一條漆黑的,狹隘的上升台階路。
果不其然。安室透的緊張表情稍松。
找到路了。
既然如此,就趕快離開這裡!
他背着加奈子,迅速走向敞開的門。
在即将走到時,安室透似乎突然想到什麼,停了下來。
隻見安室透一點點側過臉,盯住牆上的操作闆。
眼裡充滿懷疑。
此時,‘滴!滴!滴!’的計時聲依然有規律地響着,沖擊着金發男人和加奈子的耳膜。
安室透清楚地看到,操控闆上的單詞是:Pandora。
Pandora!!
他猛得轉回頭,打量着身前的四扇門,眼中的懷疑更加明顯。
不對。不對。
有什麼不對。
1:21,1:20,1:19......
‘為什麼不走了?’
這時,背後的加奈子雙手捏着他的衣領,輕輕地開口。
她努力睜着眼,不讓自己睡過去。
‘聽過古希臘神話嗎?’安室透邊說邊背着她返回操作闆跟前,剛準備繼續說下去。
‘潘多拉(Pandora)?’此時,擡了擡頭的加奈子也認出上面的單詞。
‘希臘神話裡,潘多拉的魔盒?’加奈子盯住操作闆上的‘盒子’圖案,有些驚訝。
‘沒錯。’安室透應着,湊近操作闆,盯着上面的四個按鈕,思考着。
1:14,1:13,1:12......
到底是哪個?
相傳在古希臘神話裡,因為天神普羅米修斯從天上盜火給人類,人類才學會了用火。為此主神宙斯十分惱火,決定要讓災難降臨人間。他命令兒子火神用泥土制作了一個叫潘多拉(Pandora)的女人,并宣布賦予她所有的完美。
之後宙斯把潘多拉派往人間,還送給她一個密封的盒子。盒裡裝滿了各種各樣的禍害,災/難和瘟/疫。宙斯告訴她:把這個盒子送給那個娶她的男人。
再後來,潘多拉在人間遇到了‘後覺者’-腦子不大靈光的厄庇墨透斯,也是普羅米修斯的弟弟。
他不聽普羅米修斯的勸告,執意要娶潘多拉。于是當晚,潘多拉手捧禮物,走到丈夫跟前時,打開了魔盒。那一瞬間,禍害人間的黑色煙霧迅疾而出——疾病,災/難,嫉妒,偷/盜,貪/婪,罪/惡,即刻遍及整個人間。
而盒子裡唯一的美好的東西——智慧女神雅典娜為挽救人類命運而悄悄放在盒底的‘希望’還沒來得及飛出,潘多拉便把盒子關上了。
照這麼看,雖然隻是推測。
但如果...
正如潘多拉魔盒傳說的含義,這四扇門,隻有一扇通往外部(希望),剩下的三個都是陷阱...
安室透想着。
當然,他如果沒有靈光一閃,想起操作闆上的Pandora單詞,恐怕也早就和加奈子踏進了第一扇門。
眼下,安室透神情認真起來。他的大腦飛速運轉着,推理着,推斷着......
是什麼?
四個按鈕,一個像火,一個像水,一個像一棵樹(土),還有一個空白。
到底是哪個?
是哪扇門??
如果選錯了,也許......
‘如果不是普羅米修斯盜火,恐怕就不會有潘多拉了。’從背後傳來加奈子柔柔的一聲。
‘但是,如果沒有火,也不會有精神。’她的嘴角似乎溫柔地揚了揚,自言自語着。接着她支撐不住,趴在他的肩上。由于頭正好處在金發男人的衣領處,硬硬的硌得慌,加奈子又把頭向旁邊側了側,看起來十分安心。
0:56,0:55,0:54......
聽了加奈子的話,安室透也想起什麼。
‘古希臘人把元素分成四類:火,風,土,水,分别代表精神,心智,肉身,靈魂。’他看着四個按鈕,似乎找到了對應。
‘據希臘神話說,天和地剛被創造出時,還沒有主宰世界的高級生物。所以,普羅米修斯降生,捧起了泥土(土),用河水(水)沾濕調和,依照世界的主宰,捏出人形。’他摸着四個按鈕。
‘為了給泥人生命,他又從動物靈魂裡攝取了善和惡兩種性格,把它們封進人的身體。
(注:所以人擁有一定的獸/性,而不是純粹的神性)’
‘然而,後來...’說到這,像突然閃過電流般,安室透一下子明白了,他停下動作,嘴角揚了揚,伸手按下那個空白沒有雕刻的按鈕,等待着.......
‘後來,智慧女神雅典娜,驚歎于這個一半靈魂的創造物,朝它吹了口神氣,從此泥人就有了靈性(智慧,風)。也正是雅典娜把唯一的希望放進了潘多拉魔盒。’沒察覺金發男人的舉動,背上的加奈子閉着眼睛,替他說下去:‘再後來,因為還缺少那些英勇崇高的品質,普羅米修斯便替人類盜火(火),人們才有了道德。’
她的話一字一句地傳進耳裡,安室透認真的神情有些緩解,卻來不及說些什麼。
‘咯噔’,這時,從左數第三道門被彈開。
這次錯不了。安室透忙背着她朝門走去。
隻是兩人都沒察覺到,因為加奈子本身來了例/假,又被抓來這麼久。現在她穿着淺色病号服,褲子上已明顯透出血/迹。
0:30,0:29,0:28,0:27...
門後是條長長的通道,空氣裡彌漫着潮悶的氣息,燈光昏暗,兩邊皆是硬水泥牆,窄得最多能容兩個瘦人并肩。
安室透雙手收緊了一些,免得在狹窄的空間裡,讓牆體磕到加奈子的膝蓋。
他背着她,快速前行着......
此時此刻,周圍充滿了金發男人的腳步聲以及,他們兩人的輕/喘/聲。
‘還挺有趣呢,’背上的加奈子似乎迷糊地抿了抿嘴:‘和你一起冒險。’
‘是嗎?’安室透加快腳步,沒轉頭,卻認真地聽着。
越早離開這,越快離開炸/彈,越好......
‘以前比賽時,也這麼驚險過。’加奈子疲憊地趴在他身上:‘每一盤,每一局,都不能放棄。明明充滿未知,卻還要戰鬥到底。
每個球都很難,得随時應對挑戰和變化。一開始緊張地手心出汗,球都發不好,後來就慢慢習慣了。’
‘和我想得差不多,’安室透跑着,喘着氣,揚了揚嘴角:‘這種生活,能想象到。’
‘是啊。’加奈子同樣感歎:‘又想起了那時候。’
‘不過,這種事,加奈子。’他語氣嚴肅起來,幾分愧疚和心疼:‘不會有下次了。’
加奈子又困又無力地趴在他的肩上。
‘沒事。能出去就好。’
感受到安室透背上出的熱熱的汗,她側側頭,望着他淺金色的頭發,也不似一開始那樣整齊,脖頸處也不停順着淌下汗滴。
加奈子本想擡擡手,卻還是無力地耷拉下來:‘真想給你擦擦汗呢。對不起。’
她閉上了眼睛。
安室透稍稍一愣。察覺到她的變化,他屏住呼吸聽了幾秒,确定聽到加奈子的呼吸聲後,才放下心,繼續前進。
與此同時,白色的斯科達剛好經過丹羽一郎的别墅。
星野健習慣性地順手搖下車窗,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動靜。
他吃驚地發現,在别墅左側的草叢邊,似乎正頭朝下趴着一個男人。
隐隐約約,看不真切,但感覺又像...
‘吱!’星野健趕忙踩下刹車,車子在道路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車停下來後,他從車窗裡探出頭,仔細确認了一遍:
??真的是!
來不及多想,星野健拉開車門,朝草坪上的男人跑過去。
跑到跟前後,他蹲下身,輕推着地上的人:‘喂,你沒事吧?’
星野健看着對方:褲子上全是血/迹,尤其右褲腿。
‘喂,喂...’看到這麼多血,他的擔心加劇,又叫了兩聲。
這次,地上的男人—渡邊棹終于有了反應。艱難地從别墅一樓的窗戶翻出後,他實在體力不支,沒爬多遠,就倒在了這。
‘我,我送你去醫院!’沒得猶豫,也來不及問對方是誰,星野健立馬上前一步。他一隻手拉住渡邊棹的手,另一隻手扶着渡邊棹的後背,把他架了起來,準備架到自己的車上。
當然,隻跟風見裕也打交道的星野健,并不知道這位受傷的男人渡邊棹也是一名公安。
0:03,0:02,0:01......
0:00
‘嘭!’正在這時,從兩人所站的地下突然傳來不小的響聲,草皮被連帶炸/起,還有一陣氣流。
什麼?!
見狀,還十分虛弱的渡邊棹下意識想推開星野健的手并趴下。但他還來不及做出動作,星野健就被碎片和氣流推出幾米遠,趴在樹叢旁,暈了過去。
渡邊棹也随即跟着倒在地上。
與此同時,别墅地下。
聽到爆/炸的響聲,安室透連忙蹲下,雙手握緊加奈子的身體,為的是不被氣流影響。
等待了一會兒,确認爆/炸平息後,他才又背着加奈子站起來,擡頭看了看天花闆。
察覺通道内暫時還好,安室透轉回頭,望着來路盡頭被炸/出的黑洞,不禁緊了緊眉:
用這種辦法!
現如今,裡面的資料都已被毀!!
不僅如此,如果自己和加奈子沒出來,恐怕.....
反正是難以被察覺的地下。
想到這,安室透立即轉身,背着加奈子繼續前進。
要趕緊找到出口,趕緊出去......
否則,還不知道有什麼其他陷阱。
安室透加快步伐,心急如焚地往前走,脖子上的汗越流越多,呼吸頻率也加強。
終于,将近半分鐘後,他來到了通道的盡頭,迎接着的是一面普通水泥牆,隻不過從牆上豎下一個軟梯。
安室透仰頭,隻見梯子很長,豎豎地貼着牆面垂下來。
隻要順着它爬上去,應該就能.......
安室透側側頭,感覺到加奈子睡得正深後,他不禁摸摸兜。
他掏出那個帶繩的網球,接着把加奈子放在地上,自己也跟着蹲下。
安室透拉了拉網球繩,确定沒問題後,把加奈子耷在自己肩上的雙手聚在一起,用繩子困了好幾道,系了個活扣。
這樣一來,爬梯子時,她的手就不會滑下去了。
做完這些,安室透又重新背起加奈子,來到梯子前。
此時,黃色的網球夾在加奈子兩手腕的中央,像一把金鎖,把她牢牢地鎖在他的身上,即使攀爬時隻被他用一隻手拖着,也不會從他身上翻下去。
安室透背着她,右手抓着梯子,腳踩上第一層。
剛要繼續向上爬時,他突然腦中一閃。
安室透回頭,望着黑乎乎的通道,一個大膽的假設越來越強烈地浮上:
如果說,這裡的地下空間被分成了四部分,分别對應着四扇門,每一部分都是相同的通道。
唯一的區别就是,隻有這扇門的通道盡頭設置了梯子,人可以爬出去。
換句話說,如果選了其他三扇門,也許隻能被永遠地困在地下,無人知曉。
餓/死,渴死。
永遠不會被發現。
想明白了這些,安室透迅速轉回頭,一隻手扶着背上的加奈子,另一隻手牢牢地握住梯子,盡全力向上爬。
一層又一層,一層又一層......
他不斷爬着,每爬上一層,就離出口更近一點.......
終于,一分鐘後,安室透爬到了梯子頂—對應别墅三樓。
他擡頭,看到頭頂上的拉扣。隻要拉開,就可以出去...
安室透停了片刻,他其實很想抹一抹汗,但眼下根本騰不出手。
也更騰不出手拿/槍。
安室透慢慢放開梯子,把右手放在拉扣上。
他聽了一兩秒,确定上面沒異常響動後,将拉闆緩緩地微微拉開。
在這過程裡,他絲毫不敢分神,注意聽着上方的動向,從微張的縫隙裡觀察着.....
見确實沒有動靜後,安室透才一把拉開拉闆。
雖然沒有燈光,但從旁邊窗戶裡透進的月光,還是把周遭照得清楚。
他們正在一個走廊裡。
左右瞅了瞅後,安室透帶着加奈子爬了出來。
他不知道這具體是哪,也不知道接下來會出現什麼。
安室透掏出别在腰間的/槍,一步步小心試探着前進。
差不多走到拐角時,他才看到下行的樓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