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浪漫’的迷宮18
此時,白色馬自達内,丹羽一郎把加奈子拉在身前,旁邊的保镖(C)則舉/槍對着加奈子的太陽穴。
兩個人均直直地盯着安室透:隻要她在手,能拖一秒是一秒......
而車外,安室透同樣緊緊地注視着他們,手中的/槍/已瞄好保镖(C)的手腕。
隻需扣動扳/機,讓對方的手/槍/脫手,便可結束眼前困難的局面。他想着。
安室透的右手食指收緊.......
然而,還沒等他扣下扳/機,
‘砰!’
從後方突然飛來一枚子/彈,
‘啪!’子/彈沒有擊中丹羽一郎,而是先擊穿了馬自達駕駛室的玻璃,然後從車前玻璃穿出,消失在黑色裡。
什,什麼?
見到這一幕,馬自達後座裡的保镖(C)立馬轉頭,朝子彈來的方向扣動扳/機,連回兩/槍。
不止眼前的日本公安,
還有人,在暗處??
保镖不禁幾分冷汗。
此時,雖然同樣被突如其來的槍/擊所驚訝到,但安室透卻無暇顧及和仔細深究。
他抓住這個機會,毫不猶豫地朝車内,正轉過頭的保镖(C)開了一/槍,打中了對方的肩膀。
‘啊!’保镖(C)還沒來得及反應回來,手裡的/槍/便自動脫落。
就在這一瞬間,安室透一把松開并推遠左手抓着的黑色轎車副駕駛座保镖(B),接着他拉開白色馬自達車門,不由分說地撿起掉落的手/槍。他兩把/槍在手,指着後座上的丹羽一郎和肩部中/彈的保镖(C)。
還沒等安室透說話,
這時,剛被推遠的黑色轎車副駕駛保镖(B)從後面撲上來,準備用拳頭襲擊安室透。
感覺到動靜後,安室透立馬向後一閃,躲過對方的攻擊。
他接着伸開雙臂,用左手的/槍指着在正要沖來,進行第二次襲擊的保镖(B),而右手裡的/槍跟之前一樣,對準了馬自達後座裡的丹羽一郎。
見狀,本來還往前沖的保镖(B)立即停下腳步,身體還猛得向前踉跄了一下。
保镖(B)望着安室透的槍/口,又看了看周圍的公安們,隻好停下。
此時此刻,見情形已被控制下,安室透轉過頭,重心更多地集中在丹羽一郎的身上。
他盯着這位老人,這位從一開始得意洋洋,勝券在握,到現在隻能鐵青着臉,強忍怒氣和不甘的老狐狸。
忙到這一步,終于。
安室透的嘴角翹了翹:
‘給我下來。’
與此同時,見危機解除,等在四周的日本公安們也圍了上來。
他們把倒地的保镖們拉起,铐上手/铐,帶上警車。
眼見徹底敗北,馬自達後座裡的丹羽一郎緊皺眉,臉上顫抖着,沒有說話。
身旁肩膀中/彈的保镖(C)歎一口氣,捂着傷口,垂頭喪氣地下車,被守在車外的公安們铐住。
緊接着,丹羽一郎也慢慢松開抓着加奈子的蒼老的雙手,不甘心地從馬自達裡出來。
整個過程,都在金發男人拿/槍/指着的,目光下。
兩個公安走上來,剛準備将丹羽一郎押上警車,
‘等等。’
安室透的聲音傳來。
兩個公安立馬停下動作,相互對視一眼,後退幾步。
安室透上前,揪住丹羽一郎的衣領:‘你給加奈子下了什麼藥?為什麼她變成這樣?’
’哼,沒什麼,迷/藥而已。睡一覺就好。’丹羽一郎撇過頭。
‘把她手上的定時炸/彈解開。’安室透接着道。
聽到話,丹羽一郎臉上露出嘲諷的冷笑:‘不是已經破壞掉收發器了嗎?
沒了那玩意,就是一塊普通手表,想拿下,随時都能拿下來。’
安室透盯着丹羽一郎的眼睛,那股認真的樣子,讓這個老狐狸也感到後背涼涼的,不舒服。
安室透松開丹羽一郎,轉身返回馬自達後座。
此時,白色馬自達的後車門敞開着,加奈子穿着病号服,雙腿微蜷倒在後座上,還沒有清醒。
安室透躬背,鑽進後座,連忙抓起她的右手,撸/開她的衣袖。
看到那枚爆/炸手表後,他一手捏着加奈子的手腕,另一隻手在手表和腕帶的接口處一扣,
不行,
他又緊接着搖拽了兩下,
還是不行。
安室透皺眉,又瞅了瞅,想了想。他一隻手按住手表,另一隻手緊捏着腕帶兩側,使勁向上一提。
‘啪!’
腕帶的一頭脫落。
他把手表從加奈子的手上繞了下來。扔出去後,他才徹底松口氣。
‘技術不錯。’望着金發男人的動作,身後的丹羽一郎開口,沒有之前的精氣神,倒袒/露出幾分無奈和沉落。
聽到話,安室透把加奈子露在車外的雙腳輕輕放進車裡,關上馬自達的後座門,朝丹羽一郎走去:
‘有件事忘記告訴你了。’
‘什麼?’丹羽一郎疑惑,眼神不由跟着金發男人。
‘最高可判死刑的案件,早就沒有追訴期了。
是無限有效。’
他走到丹羽一郎的跟前:‘光星野淳的案子,你恐怕就要牢/底坐/穿了。’
‘你,你說什麼?!’丹羽一郎不敢置信地睜大眼,蒼老的臉不斷抽搐着,吃驚,恨,...絕望。
安室透沒回答他,一隻手插在兜裡,朝一旁的風見徑直走去。
‘我,我怎麼不知道?’望着金發男人的背影,丹羽一郎狠狠地追問着。
‘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金發男人隻落下這句話。
‘降,降谷先生?’見上司朝自己過來,風見裕也忙走上去:
‘剛才,真是千鈞一發。’風見的頭上也布滿汗。
沒理會這一句,安室透把手裡的兩把手/槍遞給風見:‘丹羽一郎保镖的。’
‘哦,是...’風見裕也接過手/槍。
接着,安室透用右手從背後拿出一疊帶汗的文件,一并塞給對方。
接過文件後,風見借着月光勉強地翻着。
‘這,這是...’翻了幾頁,風見裕也不由地吃驚:‘一直在找的,丹羽一郎的......證據?這麼說,’
‘還有個26年前,星野淳跳/樓的案子,也是他幹的。’安室透目視前方,表情倒沒太大變化:
‘聯系一下警視廳,重新調查的話,我們能一并起訴。’
‘是。’似乎沒料到一下子多了這麼多證據/信息量,風見裕也心裡暗暗吃驚。
與此同時,小樹林裡,望見丹羽一郎已被制服,其他的保镖也統統被逮捕,雙手握/槍的星野健漸漸平靜下來,恢複理智。
他緊盯着被公安押解着的丹羽一郎,剛剛因出離憤怒的激動而淌出的淚水也在臉上幹涸。
‘你,你終于也有今天!’星野健幾分咬牙切齒,猛吸着鼻子。他雖然依舊不甘,甚至想沖上去質問,教訓一下這個老家夥,但同時也明白,這個結局,已是目前能想的最好的了。
星野健又吸了幾下鼻子。由于長時間蹲在地,他的雙腳已經發麻。
也許是今晚的經曆沖擊太大,很多事還來不及反應。他嘗試着站起,卻忘了自己的手上還握着/槍——那把剛剛,自己想用來殺/死丹羽一郎,卻還是沒能扣下扳/機的,手/槍。
與此同時,在距離星野健前七八米遠的地方,丹羽一郎正在兩位公安們的押解下,緩步繞過白色馬自達,朝遠處的警車走去。
感受到手/槍還在手,星野健吓了一跳,似乎這才徹底清醒過來。
他趕緊想要松手,
‘砰!’就在這時,一聲槍響。
一枚子/彈急速飛出!
‘啊啊!’子/彈不偏不倚地直接擊中前方丹羽一郎的左臂,鮮/液一下子流了出來,迅速浸潤了衣袖,
一滴滴地,流淌在地。
丹羽一郎表情扭曲,痛苦地大叫起來。
見狀,所有公安們立即轉頭,朝槍/聲的來源方向望去。
已摸出手機,正要和風見說什麼的安室透也把手機塞回兜裡,趕忙跑向小樹叢。
此時此刻,小樹叢前,
什,什麼?!星野健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啪!’手/槍掉落,他眼裡充滿驚恐,甚至是怔住:自,自己什麼都沒幹,它,它怎麼自己發動了。
怎,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
他咽了咽口水,後退了幾步。
‘你是誰?’正在這時,發現了星野健的身影,安室透站在小樹叢邊,深邃又警惕地看着他:‘為什麼在這裡?為什麼要開/槍?’
聽到頭頂傳來的問話,星野健幾分恐懼地擡頭:‘我...
我...我是星野健,是,是風見先生手下的線人。
不是我...’
星野健注視着金發男人銳利又深不可測的眼神,連連搖着頭,卻也更加畏懼:‘不是我,不是我,真不是我...請相信我,不是我,是它,’
他邊說邊指着地上的手/槍:
‘是它自己...’
星野健有些激動,
‘請您相信我,請您一定要相信我....’
‘我什麼都沒做,我想松開的...’
星野健??
安室透皺了皺眉。
這個名字,似乎并不陌生。
他想起來,在風見之前送來的資料裡,确實有位叫這個名字的‘線人’。隻不過,他(們)和公安的聯系都是通過風見進行的,和自己并無交集。
安室透還隐約記得,在這個叫星野健的信息表上,明确寫着父親早/亡,而且還是意外,
并且似乎對方也在國外工作過。
星野......
??
他靈光一閃,像想到了什麼。
難道..
會這麼巧?
‘你認識星野淳嗎?’安室透認真地問。
星野健瞬間像被打到,能感到他情緒的湧起和壓制。他頓了頓:‘是。’
‘星野淳,是你父親吧?’見狀,安室透直接說出自己的猜想。
星野健低頭,點了點頭:‘是。’
下一秒,似乎明白了金發男人為什麼會這麼問,星野健趕緊擡起頭,搖着頭:‘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他解釋着,雖然看上去已百口莫辯,卻還是盡力争取着清白。
‘所以,你是專門來為你父親報仇的?’安室透問。
‘不,不是...’星野健連忙辯解:‘我什麼都不知道,隻是巧合,誰知道這個案子...’
‘那剛才和丹羽一郎的對話,你都聽到了。’安室透沒理會對方的辯詞,接着問道。
...
星野健愣了一下,低下頭,氣勢下去了不少:‘是。’
‘哼,你給我等着,臭小子。’這時,不顧兩位押解着自己的公安的拉扯,丹羽一郎惡/狠狠地朝樹叢旁的星野健罵着:
‘我饒不了你!’
他的左手臂還在流血,緊接着,他被兩名公安一把推上了警車。
看完這一幕,安室透沒說話,轉回頭,蹲下身,就着地上的落葉,捏起打傷丹羽一郎的手/槍。這樣一來,不會沾上他自己的指紋。
安室透看了看手/槍:‘從傷口和彈/殼的落點,能推算出彈/道,還原射/擊現場。’
說罷,他擡頭,瞄了一眼對面不知所措的星野健,似是雲淡風輕地繼續:‘如果真是走/火的話。’
聲音沒有之前的嚴厲,多了點平時的溫和。其中情緒,難以分辨。
他也在觀察着對方的反應和表情變化。
聽到金發男人的話,星野健怔了一下,咽了一下唾液,臉上閃過一絲放心,像是沒有剛才那麼過于緊張了:‘是,是嗎。太好了。
真,真的,不是我。’
這些都被金發男人收在眼裡。
安室透沒接話,隻是看了一眼對方,眼神複雜,像了然于心:‘等勘查結果吧。’
‘哦..是...是。’
眼見目前形勢-線人暴/露并且打傷了丹羽一郎,安室透站起身,背對星野健,望着遠處忙碌着的公安,想了想:
‘丹羽一郎的殘黨,還沒完全落網。’
聽到這,星野健立即有些驚恐。
‘當然,隻是時間問題。
在這期間,我們(日本公安)會保護你。
你自己,最好也注意。’
說完這些話,安室透轉身,準備返回風見裕也那邊。
‘哦,好。
等,等等...’星野健不禁叫道。
安室透停下,稍稍側了側頭,等着對方開口。
‘您,您,您的警銜比風見先生還要高吧?’星野健小心翼翼地問。
想起這位金發男人跟丹羽一郎在白色馬自達前周旋的畫面,星野健心裡依舊澎湃不已,畢竟,對方過人的膽識,身手,都不是一般警察能及的。
安室透沒回答,也沒繼續邁開腳步,聽着。
‘想,想必,您,您就是風見裕也先生的上司?’見狀,星野健大膽地說出假設:‘怪不得,他,他好像,也十分佩服您。’
‘您看起來,比他還要年輕。’
聽到話,安室透停了一會,轉過頭:‘還有别的事嗎?’
‘哦,哦,沒,沒事。’星野健連忙答。
安室透沒說話,剛要邁開腳步。
‘隻,隻是,’猶豫過後,星野健還是講出了心中所想:‘隻是想跟您說,感謝您,抓住了丹羽一郎。’
安室透停住,聽着。
‘感謝您,替母親,哦不,替我們(家),抓到了丹羽一郎。’
‘如果這次不是您(們),隻怕爸爸去世的真相,永遠不會被知曉。
感,感謝您,萬分感謝!’他越說越哽咽,竟有些語無倫次,朝金發男人鞠躬:
‘為,為了正義,為了國民,為了...(抓到丹羽一郎)’
安室透轉過頭:
‘為了日本。’
接着轉回頭,邁開步伐。
‘哦,是,是。’身後的星野健點頭:‘可,可還有...’
見對方已經走出一段距離,他不禁提高分貝,喊了出來。
安室透停住。這次,他轉過身來,認真地看着星野健,聽他說下去。
‘可還有,謝謝您,風見先生,和所有公安們,讓我見到了什麼是真正的警察。
這裡(指日本)不隻有泯滅良知,玩忽職守的壞警察,也有,像您們這樣,忠于信念,忠于日本的好警察。
而此時,星野健的眼裡重新閃過光亮:‘媽媽知道的話,也會對警察印象改觀的。’
說到這,他重新鞠躬。
安室透的表情柔了一些,也更堅定了一些,轉身離去。
‘我,我本來,也想成為警察的。’看着對方遠去的身影,星野健脫口而出:‘從小就想。但,爸爸走後,媽媽對警察徹底失望,說那是群‘龌/龊的蒼蠅’,還說如果我敢去警校,她就結束生命。
可她畢竟是我媽媽。爸爸不在了,我必須扛起男子漢的責任。’
安室透停下。
‘為了能讓她過上更好的生活,我起先決定學醫,因為掙得多。但也許,我真的不是那塊料吧。’星野健低下頭,又擡起,雖極力克制,淚水仍止不出地淌出:‘也許沒那個命吧。’
這個男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發洩過内心的情緒了。
哪怕是無意間被觸及,也控制不住地,想把它們清理,傾倒出身體。
‘醫學院考了幾年都沒考上,家裡條件也不允許再複讀。就随便報了一個工科。我根本不喜歡,學起來也很難,看在畢業後薪水可觀的份上,為了媽媽就堅持了下去。’
星野健攥了攥拳頭:
‘我承認,為了畢業,我曾經多次作/弊,甚至連目前的證書,也來的不那麼正大光明。現在這個位置(指職位),本來也不該屬于我...是我用了一些手段。’他邊說邊望着金發男人,像是期待得到對方的理解,贊同,以求心安;又像僅僅想找個人,傾聽一下。
‘但,但我隻是想讓母親有依靠,掙得多一點,才......’
‘不想學了一個專業這麼多年,出來卻掙不到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