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5
渡邊棹緩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坐在地上。
安室透放開手。
看到此情景,風見立馬帶着其他公安沖了上來,按住他。
‘降谷先生,’就在被風見戴手/铐時,渡邊棹緩緩轉向安室透:‘如果...如果當年,我反抗強烈一些,堅持做想做的事,是不是...
可能,真的就不用當警察了。’
‘現在也許是個漫畫家了。’
他垂下頭,無奈地咧咧嘴,眼裡泛起淚光,和雨滴交在一起。
安室透站在一邊,沒有回答他。
戴好手/铐後,兩位公安把渡邊棹架起來,朝離開的天台的方向走去。
在和安室透擦肩而過時,渡邊棹似乎想到什麼,回過頭,揣測般地道:
‘降,降谷先生,’
安室透瞥瞥頭。
‘如,如果不是丹羽一郎告訴您,是不是我的身份,永遠也......’
‘我早料到了。’安室透很肯定地回答:‘你在跟我說話的時候,就已經破綻百出。’
‘什,什麼?...怎麼會。’沒料到上司的話,渡邊棹的臉上寫出驚訝。
‘你說你在無意中發現丹羽一郎的車後,想着《向日葵之歌》失敗,基德帶着畫逃跑,他們肯定要有動作,所以才跟了上去。
是誰告訴你《向日葵之歌》失敗的?’安室透接着轉過身,正對着渡邊棹:‘還有,東西在《向日葵之歌》裡這件事,也是展會當天下午才查出來的。
你沒參與行動,請病假在家,又是從哪裡知道的?’
這...渡邊棹頓時語塞,不敢面對金發男人的目光。
‘就算是事後有别的公安告訴了你,
你還說過,丹羽一郎抓了一個女人,所以要來告訴我。’安室透站在雨中,和其他公安一樣,雖然全身被澆濕,但表情依然嚴肅着:‘為什麼要告訴我?
我們揪丹羽一郎這麼久了,如果有情報,隻需先報告風見,就像你們一直照辦的那樣。
為什麼要越級告訴我?
隻有一種可能,就是你知道她和我的關系。
那麼,你是從哪裡知道的?’
話一出口,渡邊棹不禁全身抖動:‘降,降谷先生,原來您...都知道。’
他低下頭。
安室透沒說話,站在原地,等着公安們先走。
見狀,風見等人會意,架着渡邊棹走向天台門。
走了幾步後,渡邊棹又突然轉回頭,望着那個還站在原地的金發身影。
‘降,降谷先生!...’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叫了出來。
這一次之後,很可能就不會再見面了。
聽到話,安室透轉向渡邊棹,
準備聽着。
‘對,對不起。’渡邊棹道:‘我制造了麻煩...
對不起您,對不起所有人...’
看安室透沒說話,渡邊棹想了想,又補充:‘以後,再也不會(貪财)...’
‘走好接下來的路吧。’金發男人隻回了一句。
渡邊棹頓了頓,聲音不大:‘是。
不會再讓您..’他垂了垂頭。
安室透看着渡邊棹,知道他肯定會被逐出公安/警察系統,
‘以後,不用再對得起我了,但要對得起你自己。’
...
‘是。’明白話裡的意思,渡邊棹輕輕點頭,跟風見等人走向玻璃門。
見他們走了過來,加奈子往旁邊移了兩步,給公安們讓出地方。
沒想到加奈子也在現場,或者說,沒想到降谷先生把她也帶了過來,風見先愣了一下,後朝加奈子點下頭。
加奈子也輕還了一下。
站在原地的安室透一直望着風見等人推開門,把渡邊棹帶離了天台後,才邁開腳步,朝天台門,也朝加奈子走去。
此時,夜幕下的樓頂上,隻剩他們兩個人。
安室透的每一步都淌在水裡,濺起水花。他的襯衣和褲子貼在身上,水滴也順着臉龐,脖頸淌下來。
加奈子在屋檐下充滿愛意地望着他,他的每一步,每一個舉動,都在她的視線中。
她等着安室透走過來,甚至等不及地想要他過來。
一步,兩步,三步......
加奈子輕咽了一下。
就在安室透還有四,五米走到時,她迫不及待地跑出去,抱住他。
感受到她的擁抱,還有瞬間被她圍上的溫溫的熱度,這些都順着加奈子的胳膊傳到他的上身,以及全身時,安室透愣了一下,接着也抱住加奈子。
在雨裡。
很快,加奈子身上的溫度便被雨水沖散,本來沒濕的衣服也和安室透一樣淌下水。
她也淋濕了,頭發貼得緊緊地,抱着他。
過了一會兒,加奈子才松開手,擡起頭,望着他,本來還稍嚴肅的表情,淌出柔情,
嘴角竟帶上一絲笑意:
‘降谷先生,’她一字一字地道,
‘降谷零,對嗎?’
她望着他的眼裡,有堅定的閃光。
聽到這個熟悉的字眼,安室透也翹起了嘴角:‘好像是這樣呢。’
聽見回答,加奈子抿嘴笑了笑,安心地摸了摸他的胸膛。
兩個人站在雨裡。
片刻,安室透抓起她的手臂,直接朝天台門走去:‘你才剛出院,可不能淋雨哦。’
加奈子心裡暖暖的,跟着他的步伐,離開天台。
此時,樓内的公安已經散去,看熱鬧的人們也走得差不多,沒人過多關注突然出現的渾身濕漉漉的一男一女。
安室透帶着加奈子來到電梯口,按下下樓的按鈕。
等了片刻後,兩人進入電梯。此時此刻,電梯裡隻有他們。加奈子和安室透并肩緊挨地站在一起。對她來說,今晚的所見,該是她二十多年的生命中,難以忘懷,感動和震撼并存的一次。
她在腦中回味着,不覺地緊緊拽着他的胳膊。
‘冷嗎?’這時,安室透轉過頭,開口。
加奈子反應過來,從思考中脫出來:‘還好,不怎麼冷。’
之前她在打網球時,也有雨中比賽的經曆,所以早已習慣和适應。
而且,加奈子本身也沒那麼虛弱。
聽罷,安室透轉回頭,等了片刻:‘一會兒就到家了。’
加奈子點點頭。
接着,‘叮,’的一聲,電梯鈴響起,一樓到達。兩個人走出電梯,走出院樓。
坐進白色馬自達後,安室透系上安全帶,發動汽車,同時把車内暖氣開到最大:
‘要毛毯嗎?在後座。’
加奈子搖搖頭,在副駕駛上坐着,剛剛經曆完這些,終于可以喘下氣。
‘要是感冒就糟了。’他邊說邊看看後視鏡,操作着方向盤,把白色馬自達倒出來,行駛到公路上。
聽了安室透的話,加奈子轉過身,從後座上勾過毛毯,将一半蓋在了自己身上,而另一半則搭到安室透的腿上。
雖然安室透本來的目的,隻是想讓加奈子蓋毛毯。
他自己不打算用。
不過,既然加奈子給他蓋上了,他也沒有再推開。
兩個人的身體漸漸暖起來。
加奈子望着他開車的模樣,淺金的頭發上還滴着水珠,她想起今晚的種種,不由地把手放在他的腿上:‘以前這種事,沒少見吧。’
‘還好。’他翹了翹嘴角。
安室透餘光不由地瞥了瞥加奈子。看到她此時的模樣,他想摸一摸她,手還是放回方向盤上。
‘你呢?希望沒有吓到你。’他道。
‘怎麼會...’加奈子回他:‘還要謝謝你呢,給我上了一課...’
‘怎麼說?’
‘以前,還真沒接觸過這個職業,也不知道你們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加奈子邊說邊換了個坐姿:
‘如今見到了,感覺很不可思議,也很不容易。’加奈子平靜地說道。
‘是嗎,你這麼想的嗎?’他微微揚了揚嘴角:‘那之前是怎麼?’他聆聽着。
‘之前也差不多,隻不過,全憑自己的想象罷了。’加奈子道。
‘這樣。’他想了想,突然柔和道,似乎還有點不好意思:‘所以..沒有..後悔..遇到我吧。’
加奈子愣了一下。
這個家夥,在想什麼呢。
‘當然沒有了,你這麼優秀,...很榮幸,能站在你身邊。’她目視前方,眼裡閃過光亮。他并沒有看到。
不過,加奈子的話一出口,安室透也有些被打到;他心裡熱熱的,充滿感動的。
此時,白色馬自達距離隧道越來越近。
兩人沒有再說話,
馬自達進入隧道。一瞬間,車窗外由原本靜谧,美麗的夜景變成了黑乎乎的片段,隻有隧道邊的照明光還在點點閃爍着。
由于車速不慢。雖然沒開窗,加奈子還是感到了那種‘刷刷’的疾馳感,那一點點的照明燈被飛快地甩在身後,甚至在視線裡連成了一條線。
在這安靜的,黑暗的氛圍裡,她不覺伸出手,把它放在安室透搭在手劄的手上。
他感受到加奈子的關懷和溫情,不覺怔了一下,沒開口說什麼,很安心般翹了翹嘴角,任憑她摸着。
他的雙腳在油門和刹車間切換。
兩個人沒說什麼,保持着這個姿勢,安心地,在隧道裡穿行。
‘加奈子,’
他突然不知怎麼了,開口,
‘就在(我)這裡吧。可以嗎?’
安室透的聲音傳遍馬自達車内,車外的隧道安靜着,也沒提供任何的幹擾。
此時,他的心聲,心意,完完整整地傳到了加奈子的耳朵裡。
和心裡。
她本想轉頭看着他,但随着隧道燈‘刷刷’地閃過,她感到更多的是一種無需言說的東西,比如默契。
‘知道了。’她捏着他的手,頭倚在副駕駛座靠背上。
答案早已不由言說。
兩人心知肚明。
在沒有雜音的隧道裡,加奈子似乎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不是緊張的,也不是壓迫的,更不是狂喜的,而是自然而然,平靜的,又坦然的,安全和幸福感。
她似乎也體察到他的情緒,至少此時此刻,他也是和自己相差無幾的。
放松,愉悅。
就算明天,或者一小時後,又要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