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柏剛醒,一出來便被眼前一幕吓到了,躬身炸毛。
死都沒想到這人腦回路如此之清奇,理解的打個照面居然是正兒八經到别人面前來。
蘭柏回屋一趟,出來時便化作了人形,朝着兀諒微微翻了個白眼,緩了口氣,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此時此刻如果時光能倒流,蘭柏很想回到前一晚了!
梁常偏頭看着蘭柏,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蘭柏好像長高了?
梁常不确定,但覺得這個貿然進來的人更要緊,于是擡手招呼了一下蘭柏。
蘭柏不情不願地俯身側耳。
梁常似乎已經習慣了有妖怪這個說法,遂指了指面前那人,低聲問道:“這個……也是貓?”
“……這是個缺心眼兒。”蘭柏沒好氣道。
“噢……”梁常恍然,尚在思索缺心眼兒是什麼貓時,忽然反過賬來了:“嗯?”
那不就是普通人了。
他倆人蛐蛐人的聲音并不算太小,再加上兀諒耳力極佳,這麼一聽,面罩下唇角微抽。
蘭柏直起身子,自覺額角突突個沒完:“你,介紹一下自己。”
兀諒拱手:“我叫兀諒。”
梁常尴尬一笑,起身握刀拱手:“叫我仲溫便是。”
蘭柏扶額……
興許是他活得太久了,總覺得兩人自我介紹像孩童互相認識一般,再說兩句恐要将各自家住哪裡、爹娘姓甚名誰、家中又有幾口人都說出來。
不過好在兩人都沒多說。
梁常坐下來,繼續纏刀柄,而不打算再理會兀諒。
奈何兀諒遲遲沒走,如此一來再度引起了梁常的關注。
梁常看了兀諒很久,又看看他這身打扮,貌似知道了什麼,反手握刀,起身猝不及防地攻了過去。
“诶?!”兀諒被驚得叫了一聲,麻利地閃身躲開。
梁常憤然,拽着兀諒的領子把他拽到了眼巴前:“是不是你跟了我好幾天?”
兀諒瞳孔震顫,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我、我……”
“你個屁!”
梁常說着拽下了兀諒的面罩,過于猝不及防,他被面罩下的臉吓得愣了一瞬。
他的左半邊臉應當是被大火灼燒過,那一部分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甚至說沒了一半上唇。
兀諒默然良久,伸手将面罩搶回來戴上:“我不是被派來殺你的……别怕。”
梁常心中歉意油然而生,以後見人戴面罩,他決心再也不摘了。
萬一人家真有什麼難言之隐,他還會覺得愧于摘下别人的面罩。
梁常沒言語,擺了擺手:“你走吧,我也不殺你。”
兀諒指了指蘭柏,說道:“他說保我……要不你給我找點事呢?”
梁常看着兀諒,眼神裡摻了不少不可置信。
他看起來很有錢嗎?如果現在再原始一點,他甚至能揪片葉子擋着出門。
“你還不如殺了我呢。”梁常說着便把匕首往兀諒手裡塞去,“來來來,殺了我。”
兀諒把匕首塞回去,飛檐走壁離開,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問我要錢還不如殺了我呢……”
梁常嘟囔了一句,偏頭瞥了一眼正在撲蝴蝶的蘭柏。
活生生的一個人,居然還是貓的性子。
“你好好看家,我出去一趟。”
梁常說着将匕首放進木匣内,去田地上收了些應季菜貨便往城裡去了。
步入城中,道上一條大喜紅色鋪過,圍觀人群不少。
打遠處看,梁常看見一分外眼熟的身影踉跄着穿過人群跟着轎子。
轎内女子哭聲不絕,聲音含糊地喊着“哥”。
他往近處走了走,愈發覺得心中忐忑,幹脆快走了幾步上去。
是秦燎!
梁常一路喊着“借過”,快步跟上秦燎的步伐:“你幹什麼走這麼快?”
秦燎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快步走着,越走越快,以至于跑了起來。
梁常見此狀況,大概也知道了情況。
是秦燎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不然他也不會這般着急。
梁常分外擔心,幹脆将菜筐子放在一片空地,快步追了過去。
“你、你當心些,你妹妹是被嫁給你當時說的那商賈了嗎?”
“對,我那個親戚趁我不在給……給應下了。”
“沒準過得好呢?”
“不會、不會的,他不是什麼好人……你不知道……”秦燎說着,将袖中藏的刀拿出,一個箭步便要沖出去。
“你别沖動!”梁常伸手去拽秦燎,秦燎猛地脫手。
梁常眼疾手快地再度伸手去拽,右手抓着他的左手,左手緊接着拉住了秦燎拿刀那隻手,小臂瞬間被刀刃劃開,血液浸濕衣袖,順着手臂流到了手心。
梁常咬了咬牙,沒有顧及被割傷的疼痛,拼命摁着他将他手中的匕首打落在地上,而後拽出人流之中。
秦燎雙眼無神地跟着梁常,看見梁常手臂上的血時猛地回過神來。
他顫抖着連連道歉:“對不住!對不住啊老弟,我真是……”
“你給我閉嘴!”
梁常用牙撕了一塊布料挽起袖子将被割傷的手臂包裹好。
他擡手指着秦燎半晌,而後狠狠一拳捶在了秦燎肩上,将秦燎捶得一踉跄。
他咬牙切齒地說:“我告訴你,你現在這麼沖動!那人要是死了,你妹妹不好過,你也不得好死!殺人的償命你是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