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常偏頭看去,眼裡閃過一絲驚異:“小十七?居然長這麼高了。”
祁十七比三個月前兒高了不少,臉上有了點肉,氣色也比之前好不少,看着不像那時候瘦得可憐了。
“嗯!”祁十七湊到梁常跟前把胳膊伸給梁常,“你捏捏看。”
梁常伸手抓着他的手臂,依舊細細的,但似乎有了點肌肉。
梁常并不掃興:“壯實了噢!”
“那是!我不會被馬颠飛了。”祁十七頗為驕傲地說着,語氣雀躍,“幹爹說了,等我及冠我便能同他一起上戰場了,當下要以學習為重,要去私塾,我先走了!”
祁十七說罷,揮揮手便跑走了,梁常擺擺手看着他離開。
片刻後,門内跟出來一書童,書童帶着書,邊追邊喊:“慢些,慢些!還算不得晚呢!”
小孩兒跑得是快。
梁常心下感慨,待了約有一刻鐘,祁無婁便從裡頭出來,帶着一壺酒,拽着他出了城:“城中耳目衆多,我帶你去個好地方,早年間李耙老帶我去。”
梁常思忖片刻,總覺得哪裡不對。
耳目衆多,那一開始叫住他作甚?現在又拽着他作甚?
“你……你都已經把我拽住了,再有耳目也都看透了大哥。”梁常無比費解,走路飄飄。
祁無婁步子微頓,半晌才回過神來。
好像是這麼個道理哈?
人拽住了,都走一道了他怎麼才想起眉來?
些許馬後炮了。
祁無婁撒開梁常,轉身看着他,表情有些一言難盡,良久才吐出倆字:“對啊。”
“……對吧?”梁常攤手。
“算了算了,無所謂,你還到不了站隊的時候,站了也不拿你當回事。”祁無婁說着,再度走到了前頭。
話是那麼說,但頂不住現如今他不是被恭親王打問,就是被那個蠻子找茬,再要麼就是被皇帝召見……
若現在真的跟祁無婁說的那般,自己暫且毫無用處,更沒人盯着他,他得開心死。
梁常原本跟着祁無婁不急不慢地走着,哪料到此人走路生風,無甚急事也是急懆懆的。
走着走着就跑前頭去了,不知道以為有誰在後頭追他。
梁常小跑兩步跟上去:“祁将軍,你是有急事嗎?”
“沒。”祁無婁依舊那般快步。
梁常不好說什麼,隻能盡力跟着,半點不能說話,但凡說一句話他都怕緩氣不勻被落下。
七拐八拐走着,走過橋淌過河,穿過一條林蔭小道,又踏過泥濘才看見一看起來頗為破舊的酒樓。
梁常仰頭看牌匾,上面字迹都已經風化到沒了字迹,空蕩蕩一塊木闆挂在上頭,兩側題字也是空。
“走啊,愣着作甚?”祁無婁已經進了門。
梁常回過神來,快步跟上,裡頭也是頗為簡陋的,看起來跟祁無婁這身行頭極其不符。
梁常随祁無婁坐下後先行緩了口氣,他四周看了看,不禁說道:“好難找的地方。”
“是偏了點,也不知道李耙從哪兒知道的。”祁無婁說着,将小二叫來。
以此……
三人面面相觑,誰也沒開口。
小二:“二位吃什麼?”
“你點。”祁無婁将酒打開,要了兩隻酒樽,斟了兩杯酒。
梁常頗為生硬的點了些菜。
不該開那個吃飯口的,吃飯時些許尴尬,不過好在有酒。
一杯接一杯的下肚,起初二人都沒說什麼,時間久了便有些上頭。
梁常臉頰帶着些許酡紅,不管什麼話該問的不該問的,嘴上沒個把門的問了出口:“我聽說……你和司是政敵?”
“算是吧。”祁無婁一隻手扶額,聲音些許含糊,“道同,立場同,站隊不同罷了。”
梁常拿着酒樽趴在桌上應了一聲,微眯着眸子看着祁無婁。
祁無婁接着道:“更何況戰場上隻有一個目标,我與他沒必要那般激烈争論,惺惺相惜……極好。”
梁常悶哼一聲。
半點錯沒有……
兩人的确是惺惺相惜的,至少不會搞内讧。
梁常想着,睡着了。
反觀祁無婁,雖說也醉,但不至于醉的不省人事,至少知道把梁常手裡的酒樽拿走放桌上。
梁常迷迷糊糊醒來,跟祁無婁你推我搡的結了賬,一同出去。
“此番歇息半月。”祁無婁拍拍梁常的肩,匆匆離開。
梁常目送祁無婁離開後,便打道回府去。
一路上梁常走走停停,搖搖晃晃,回到家裡一倒頭便睡了過去。
醉也罷,夢裡怎就那麼焦灼?
夢裡頭蘭柏一個勁往他身上蹭,仿佛他身上有什麼特吸引人的玩意兒似的。
那腦袋在他頸窩埋着、嗅着,那雙毛茸茸的耳朵蹭過他的下颌、蹭過他的脖頸,而後又蹭過他的面頰。
待到蘭柏擡頭,梁常對上了一雙些許迷離的眼睛。
他不習慣被靠這麼近,也不習慣被這樣看着,于是他不由自主地後退兩步偏開頭,道:“不要這麼近。”
梁常不懂,隻覺得蘭柏怪怪的。
殊不知蘭柏按獸齡來說是大貓了,該配種了,雖說現如今是人的模樣,但因為難掩獸性,更該了……
“……别鬧。”梁常睡夢間喃喃了一句。
蘭柏哼哼着委屈的要命,湊過去抱着梁常的腰,一家夥把他撲倒在頗為柔軟的草地之上,壓着他隔着布料一個勁蹭着,把夢裡也醉着的他蹭得面紅耳赤。
梁常漲紅着臉罵了一句什麼,夢就這麼結了。
晌午梁常醒來,頭疼之餘想起來夢裡那些荒唐的事情,擡手捂着莫名奇妙紅起來的面頰。
驚懼!
驚懼到他洗了把臉,去鋤了一下午地,一方面是消耗體力,一方面是為了忘了那個夢。
簡直太尴尬了!
夜裡,蘭柏在林子裡一個勁兒的嗷嗷,引來母貓便哈着氣驅逐走,公貓更不要。
難受,但又不甘于随便找個貓或者找個别人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