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無婁哼笑一聲,朝梁常喊道:“待會兒接着練!”
梁常不語,去換了衣裳便出來了。
一場比拼,依舊是落下風的狀态,但至少能夠對幾招,不再是一味的躲閃了。
李耙在一旁看着,撫掌誇贊:“好!祁将軍有長進了!”
祁無婁偏頭看去:“?”
梁常心生疑惑。
“你也是能看過眼了!”李耙說。
于祁無婁說的确是一大長進,少兩根手指的苦他自己心裡最是清楚。
有一陣子手不能提物,好在沒人說什麼,他也不當回事,該怎麼做怎麼做。
一切皆盡力而為。
不過梁常是真忘了,他一直認為祁無婁是健全的。
大概是因為祁無婁過強了。
李耙看着兩個些許疑惑的人,雙手交叉放在腹前,欲言又止半晌,悶咳一聲便要擡步離去。
“回來,你跟他練,我喝口水。”祁無婁大聲招呼。
“你确定?當心我又把你的寶貝徒弟給打了。”
“打吧。”祁無婁說罷,将刀抛給李耙便走了。
李耙臉上帶了一絲笑,土匪似的湊了過去。
梁常後退兩步,總覺得李耙中邪了:“别過來啊!”
欺負人的活兒李耙很是擅長,裝土匪他也很擅長。
很可惜,梁常不吃那套,又直又硬邦,眼裡還帶着無盡的無語。
而後,他想了個馊主意……
很馊但好玩兒。
“司将軍!”梁常喊了一聲,三步并兩步沖上去抓着李耙的肩膀晃悠,“司将軍!你是不是中邪了!?”
李耙瞬間睜大了眼睛,被晃得頭發都快散下來了,他擡手抓住梁常的肩:“你、嗯……你停——!”
“司将軍啊!!”梁常哭喪的嗓門更大,晃他的動作也不停。
李耙一隻手擡手扶鬓,而後摁着自己束着的頭發,一隻手攥着梁常的肩膀,半晌才頗具威嚴地吼出來:“停!”
梁常停下,眼巴巴看着李耙。
兩人雖說不是一個級别,但互相制衡這一套來得不錯。
祁無婁搬着闆凳坐在不遠處看着二人比拼。
可謂是誰也不讓誰。
李耙含笑攻去:“現在能跟我打個來回了,比以前強!”
梁常擡刀震了回去,倒是越打越開竅。
之後幾日,梁常除了上戰場就是被抓着習武。
刀法伶俐了不少,對上李耙這等瘋子能應對得來。
而且也比之前灑脫不少。
李耙“啧”了一聲,道:“可塑之才!什麼時候能赤手空拳打過我了,你才是這個——”李耙豎大拇指。
梁常利落收刀,拱手一禮,說的話卻半點不禮貌:“等着,我定能打過你。”
“嗯,本官等着。”李耙說罷,放刀離去。
梁常将刀擱好便去了祁無婁的營帳内:“将軍。”
“坐。”祁無婁看起來比之前松弛得多。
近來幾戰他沒有主動帶兵,也不跟人交流,頗有些被關禁閉的感覺。
如此狀況,讓梁常這個并未被完全确定的徒弟有些不舒坦,一連幾日都得找祁無婁唠唠嗑。
祁無婁每次都那麼端坐着,要麼喝茶要麼看兵書,再要麼就是在營帳不遠處慢悠悠地練八段錦。
這次又在喝茶……
梁常坐下來,擡眸看着他:“祁将軍往後真的要長期坐鎮于此了?”
“嗯。”祁無婁點頭,“日後便風雨無阻鎮守此地了。”
“這……這眨眼到秋季了,再一轉眼就到冬天,”梁常微頓了一會兒,扣着手半晌才問出口:“且不說節日了,過年呢?過年總要回吧,今年是個早年。”
“過年還是要回的。”祁無婁說着,拿了一隻新茶碗倒了杯茶,“來,嘗嘗。”
梁常起身前去接過茶,垂眸看着頗為清冽的茶湯,端起來飲了一口……
“此乃蒙頂茶,早些年都舍不得喝的,現下也沒必要舍不得了。”祁無婁說。
梁常點頭,慢悠悠飲下好幾口茶。
他不會賞茶,平日裡喝也是一飲而盡。如此琢磨半晌,他依舊不知該做怎樣的評價。
醇厚什麼的他不懂,隻知道此茶有些許苦澀,但嗅起來是極好的。
祁無婁看着梁常,等他說出來個評價。
梁常瞥了祁無婁好幾眼,從未如此局促過,半晌,他憋出來倆字:“好喝。”
“沒了?”祁無婁問道。
梁常又飲了一口茶水,咂摸半晌,思索半晌,道:“沒了。”
嘴巴不好使,腦子裡也沒形容茶葉的詞。
祁無婁凝噎半晌,起身又泡了一壺茶:“你嘗嘗這個呢?”
梁常前去接茶,待涼些了飲下一口,默然良久,又嘗嘗方才那杯,擡眼便對上了祁無婁期待的神情。
“這個好喝。”梁常擡起起初的那碗茶。
祁無婁眼皮耷拉下來,嘀咕道:“這倒也不必你說。”
梁常尴尬撓頭,将兩碗茶皆放在桌上,片刻後才問道:“那您不打算再上戰場了?”
“我這就是在戰場上,不過是沒應戰罷了。坐鎮坐鎮,倒也沒有非得讓我上。”
“噢……”
梁常點頭,心裡覺得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