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覺得祁無婁像是被流放了一樣。
“報!”
梁常聞聲,被吓了一跳,站起來看向營帳外。
那士兵看了一眼梁常,又看看祁無婁。
“說,又沒外人。”
“陛下下令攻城,特叫輕足前來送旨。”士兵躬身道。
“城是那麼好攻的?是這麼草率就能做的決定?”
祁無婁站起身,接過士兵手中聖旨,展開看了看,緩了口氣,回座子上坐下:“把那個送旨的叫來。”
梁常見狀,心覺再不可多留,見士兵出去後,拱手行禮便出去了。
他與輕足擦肩而過,還沒走出多遠,那聖旨便甩到他腳邊激起一陣塵土。
梁常步子一頓,低頭看去驚愕不已,趁四周暫且無人注意,麻利地撿起來藏入袖中回營帳,雙手遞到祁無婁案前,站在他身側候着。
遠處,李耙瞥見。
正當祁無婁打算再次丢出去聖旨的時候,梁常一把摁住了,眼神懇求。
祁無婁擡眼看向梁常,将聖旨抽出來,直朝那輕足擲去:“怎麼?一封假聖旨,本官還丢不得了?”
輕足跪伏在地上,戰戰兢兢:“錯不了的!錯不了的!若不是的話,草民怎敢擅闖戰事要地?”
“你見過皇帝字迹麼?”祁無婁眸子微眯起來。
恭親王放權,現如今皇帝把不好度,正是混亂之境。
先前更是離奇,聖旨皆由人代勞,皇帝親筆隻寥寥幾回。
傀儡脫線會就這麼站起來?
祁無婁不信,更何況皇帝不止一次反對過攻城。
皇帝懦弱,他不是不知道。
祁無婁打算命人嚴刑拷打,輕足哀嚎不止。
李耙前來阻止了拖人的士兵,進到營帳内看了一眼梁常:“你出去。”
“你說,讓他出去做什麼?”祁無婁說。
梁常定在原地,一時半會兒不知該不該走。
李耙出了口氣,雙手撐案看着祁無婁:“就算是假的又如何?我陪你殺他個大捷!”
祁無婁眉梢微挑,擡手在李耙的臉上拍了兩下,手放在他的下颌輕輕捏着,并未挪開:“兩年不足便坐到副将的,膽子是大。仲溫,司苒的野心你學去一半就夠。”
“嗯……”梁常點頭,得允後才得以離開。
“老祁,你露餡兒了。”李耙抓着祁無婁的手腕。
祁無婁垂眸看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手,擡眼看着李耙:“嗯?我怎麼露餡兒了?”
“啧、嘶……你的演技真是好得很。”
“那比不上你。”祁無婁說着,抽了口氣,悶咳一聲,将手抽回,“該想想如何攻城,也該跟我說說,你那坐下門生如何了?為何此次不曾見他?”
李耙面色微霁,半晌坐下來,輕笑兩聲:“……你說的,咱倆戰場上不搞内讧,朝堂上無所謂的。”
“你牽扯到朝堂,而今我不能牽扯了?若不是有人跟我講,我還被蒙在鼓裡呢。”祁無婁語氣裡帶着一絲怨怼。
李耙輕啧,雙手置于膝上:“我把他安插進去,又不是跟你抗衡用的,更何況祁将軍現如今不必抗衡。”
祁無婁斟茶飲茶,并不接話。
李耙覺得有點無聊,撐起身子道:“看來某人要翻下馬了……”
祁無婁将茶碗重重擲在桌上,不怒而威:“司苒!你别跟我陰陽怪氣的。”
李耙被吼得身子一僵,半晌才直起腰身,輕輕點頭:“祁将軍說得是,不過臣還是等您徹底回心轉意……到時候物歸原主,遲早的事情,您說呢?”
“滾。”祁無婁閉目不再聽李耙說話。
李耙遲遲未走。
祁無婁靠在椅背上默然良久,睜眼看着李耙,問道:“你想将我頂下去,若我死了,你會給我收屍麼?”
“一來,我都給你報仇了,我可能不給你收屍?二來,我不稀罕你的位置。”
李耙轉身離開,到門口時他步子微頓,回過身再度走到祁無婁跟前,道:“祁祿,你最好活着,咱倆對抗到底,皇帝什麼德行,你該比我清楚……日後不論你先死我先死,收屍的肯定不是你我,更不可能是咱們的妻兒。”
祁無婁垂眸不語。
“你到底在期待什麼?!”李耙握拳捶案,妄圖喊醒祁無婁。
“……我都走到這一步來了,你再吼我再罵我有轉圜餘地嗎!?”祁無婁不甘示弱。
李耙不再言語,又拍了一下桌子,半晌說不出話來,轉身離開。
真是……愚孝過力,祁無婁不是不想醒,而是沒法兒醒。
走到這一步并非他所想。
話說來,他在等什麼呢?他也不知道。
祁無婁麻木了,他甚至一早就知道自己會被安排在這個地方,再也脫不了身。
自保是他最好的辦法。
當然……他沒辦法一直當鹌鹑,該上戰場還是要上的。
大戰半月,萬禹不是挑釁就是挑釁,再要麼就是叫嚣要把梁常擄走。
梁常被祁無婁推去給李耙搭把手。
萬禹和梁常大眼瞪小眼。
雖說萬禹比梁常大,但性子跟梁常差不多。
“诶,你是來自投羅網的嗎?”萬禹攥着缰繩問道。
梁常嘴角抽搐,眉心微跳,忍不住回怼:“那你是來找死的嗎?”
“呵呵。”萬禹笑眯眯,看着梁常的眼神滿是玩味,從他的臉再到他的身體,“啧啧啧……穿着重甲腰都這麼細,聲音也好聽,又這麼剛烈,老子擄到你定好好玩兒你一番!”
梁常心底一陣惡寒,拽着缰繩讓玄鐵後退兩步,舉刀道:“你給我死!”
“哈哈哈——”萬禹大笑。
一戰開始,梁常做輔,但總是被萬禹逮着砍。
李耙罵了一聲,也看得出這姓萬的并非真的想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