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時雨而言,這番話卻如同一盆冷水,從頭頂直澆而下,瞬間澆滅了她心中所有的期待與悸動。
他還是想把自己打發去國外!
秦沨還沒來得及說“讓她去重新去學跳舞”,門把手突然擰動,房門被重重地推開,一張怒氣滿溢的漂亮臉龐赫然映入了眼簾:
“你想都别想!我才不會出國呢!”
知道今天秦沨要來,又是中秋佳節,時雨精心打扮了一番,換上一件鵝黃色的新中式旗袍。腰線掐得很緊,對身材要求極高,但她天生骨架纖細又高挑修長,貼合得像是量身定做一般。
烏黑的長發難得沒有披散下來,而是挽成兩個發髻,劉海蓬松地垂在額間,襯得一雙黑眸波光潋滟,說不盡的招人憐惜。
如果不開口,倒真能做一個賞心悅目的花瓶。
但她此刻杏目圓睜,滿臉都挂着委屈和倔強,絲毫沒有大家閨秀的溫婉,反而像一隻怒氣騰騰的小豹子。
“小雨,你怎麼偷聽我們講話!”
一陣窒息的寂靜後,率先響起的是商景雲的訓斥。
盡管她放棄了繼承商氏集團的股份,但從小被當成繼承人培養,一向嚴于律己,舉手投足間都帶着與生俱來的優雅。在她看來,非禮勿聽,非禮勿視是最基本的禮貌,時雨不光偷聽,還心急火燎地闖進來,舉止實在太過粗魯,不像個淑女。
她沉下了臉,語氣也變得晦澀冷硬:“這就是我教你的禮貌?”
時雨吸了吸鼻子,委屈地說了句“對不起”,擡起頭,小心翼翼地懇求:“媽,我不想出國......”
父母從小忙于事業,很少有空陪她,但她對家人的依戀并未随着年齡的增長而減少。一想到要離開家,獨自前往一個陌生的國度,她便無比焦慮,幾乎無暇思考其他事情。
更何況,她去了國外,跟秦沨的接觸更少了,恐怕逢年過節才能見他幾次。都說近水樓台先得月,誰知道他會不會愛上其他人?
“我看你現在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去國外待幾年也好,省得整天惹我心煩!”商景雲還在惱火她的沖動,抿緊嘴唇,冷聲說道。
眼看着戰火即将升級,秦沨隻得尴尬地出面打圓場:“阿姨,是我考慮不周,不該貿然提出這個建議。既然小雨不想去,那就算了,A大也很好,又在您身邊,凡事都有個照應。”
他低頭瞥了一眼腕表,接着說道:“今晚時間不早了,我有點頭暈,先去休息。”
話已至此,商景雲内心也清楚,秦沨這是在婉拒,看來這件事暫時沒有再繼續讨論的必要了。她歎了口氣,神色自若地招呼他早點休息。
二人離去後,時雨仍然呆立原地,方才積攢的滿腔怒氣忽然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茫然無措。她隐隐覺得自己似乎把事情搞砸了,但又無從解釋。
心亂如麻。
*
當晚,時雨輾轉反側想着心事,罕見地失眠了。
翌日九點,她穿着睡袍,猶猶豫豫地站在客房門口。
原以為自己已經起得夠晚,沒想到秦沨居然還比她更晚。印象中他一向自律早起,還有晨跑的習慣,今天居然睡過頭了,真是稀奇。
她本想叫秦沨起來用早餐,走到門口才發現,客房門鎖似乎不太牢固,不過輕輕一推就打開了。
房内光線昏暗,窗簾緊閉,秦沨還在沉睡。
隻見他被子裹得非常嚴實,幾乎蓋住了整張臉,眉頭緊擰,雙頰泛着一股不自然的潮紅,額角處還挂着幾滴汗珠,像是熱壞了。
九月的天氣忽冷忽熱,陰晴不定,昨晚還涼飕飕的要穿毛衣,今天一早太陽出來,又變回三十多度了。她沒多想,下意識彎下腰,幫他稍稍掀開了被子——
“!!!”
頃刻間,時雨感到心髒猛烈地跳動起來,仿佛要從胸腔中躍出。雙頰一燙,一股難以言喻的羞意湧出,順着血液滲透到每一根神經末梢。
被單之下,秦沨睡衣大敞,展露出形狀分明的肌肉,而睡褲則松松垮垮地半褪下了腰際......顯而易見,這是大多數男人清晨在夢中不得纾解,而産生的下意識行為。
時雨隻覺得大腦一下宕機了,手臂僵硬地保持着掀開被子的動作,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生怕發出一點聲響。
如果把被子蓋回去,會不會弄醒他,然後兩個人一起尴尬?
可如果不蓋,萬一等會被父母撞見了,豈不是更加令人難堪?
一時間她進退兩難,眼看着秦沨胸膛起伏,睡夢中呼吸也愈發急促起來,隻得輕輕地拉扯着被子,試圖不着痕迹地覆蓋在他的腰側......
就在此時,時雨隻覺得手腕一緊,像是被鐵鉗鎖住。
睡夢中的秦沨下意識攥住了她的手,力道極大,掌心因出汗而顯得濕熱滾燙,突如其來的觸感宛如電流,瞬間貫穿了全身,讓她不由自主地顫栗了一下。
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秦沨翻了個身,順勢一拉,竟将她整個人拽倒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