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星哥,你幹什麼——這不是你的領帶嗎?”
靳辰星強勢而迅速地用領帶捆住她的雙手,恰好控制在不會勒疼她,又保證她無法動彈的程度。随後取下休息時佩戴的眼罩,覆蓋在她的眼睛上方。
黑暗中,時雨感覺到自己的臉龐被一雙溫熱的手掌輕輕地托住,像是掰正到某個位置:“保持這個姿勢,直視前方。”
“你别開玩笑了!我現在明明什麼都看不到.......”
她的抱怨戛然而止,不過須臾,耳畔響起了熟悉不過“咔哒”。
機器啟動,内部機械結構輕輕運轉,随後傳來一陣細微的“嗡嗡”聲,鏡頭自動對焦系統啟動了。
靳辰星開啟了電影攝影機。
“不要亂動,我沒說這是玩笑。”
調整好最佳拍攝角度,沉重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停在前方某個位置不動:“......這是懲罰。”
由于出門匆忙,時雨沒來得及攜帶很多衣服,還穿着昨晚的禮服裙,隻在外面罩了一件毛衣外套。
此時此刻,她仿佛重新回到了昨夜的酒會上。無數人新奇獵豔的目光罩過來,如同深不見底的欲望洪流。
“幹嘛突然這樣......我做錯了什麼嗎?”她不安地問。
“自己反省。”
靳辰星的聲音淡漠,疏離,仿佛從遙遠的某處傳來:“什麼時候反省完,我就放你出來。”
由于視線被剝奪,其他感官變得格外靈敏,時雨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焦灼的呼吸,布料摩挲的聲音,以及無處不在的,機器穩定運轉的聲響。
她正在透過鏡頭,被靳辰星凝視着。
“你有話直說不行嗎?我剛才隻不過跟你開個玩笑......你那筆記本,我可一個字都沒看!”
時雨煩躁地偏過了頭,似乎很想站起來,又礙于不敢違背他的命令:“你非得為了這麼點小事,把我弄成這幅樣子——”
靳辰星赫然打斷了她:“不是小事。”
“未經允許,擅自觸碰别人的隐私,這算小事嗎?”
他回到攝影機前,将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收入眼底:“就算我不跟你置氣,其他人呢?你該好好改改你的習慣,包括随便進出别人的私人空間,以及在車上毫無防備地睡着.....這些都是極其危險的舉動。”
“因為知道是你啊。”時雨理所當然地小聲嘟囔道,“你又不會對我做什麼......”
“商時雨。”靳辰星一反常态,連名帶姓地叫她,“記住,永遠不要過于信任身邊的人,包括我。”
“你永遠不會不知道,表面上和藹可親的人,内心深處浮動着什麼龌龊的念頭。”
“......好吧。”
“我承認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亂碰你的東西......”時雨難耐地仰起頭顱,脖頸和下颚滲出了珍珠色的細汗,“你能放開我嗎?”
“還有,你剛才在做什麼?”
靳辰星的聲線赫然淩厲了起來,甚至有些咄咄逼人:“故意躲進箱子裡,還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這就是你表達感謝的方式?”
空氣中膠着的空氣再度變得暧昧而粘稠。時雨感到一股從未有過的熱意從脊椎攀升到臉龐:“不是......”
“那是什麼?你對其他人也這樣嗎?”
靳辰星再次追問,帶着沉甸甸的壓迫感。他在宋瑾那裡學來了不少東西,心理醫生慣用的催眠,言語壓迫,誘導......隻是沒想到有朝一日會用在時雨身上:“你之後搭檔的導演、制片人,演員......你對他們也會這樣嗎?”
“怎麼可能!”時雨感到一陣心慌無措,被誤解的屈辱感油然而生。然而靳辰星卻不給她任何辯白的機會:“說的也是——我查了你這三年來的履曆。”
“離開我以後,你拍的那些,都是什麼?”
他停頓了一瞬,似是難以啟齒。
那一刹那,時雨猶如心髒驟停,最為狼狽不堪的一面被迫剖開,所有難堪、醜陋、不該見光的東西紛紛抖落到了明晃晃的閃光燈之下。
靳辰星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我知道你一向做事散漫,随意妄為,但也不能拿自己的未來當兒戲!這些年你不跟我聯系,擅作主張推掉了《夏日終曲》,一個人跑出去旅遊。到頭來接的就是這些毫無規劃、隻會消磨青春的東西嗎?”
“當初為了讓你當女一号,我甚至得罪了靖雯——雖說她不會跟我計較。我費盡心思,想給你提供一個好的起點,就算今後簽約其他公司,各方面待遇也能得到保障......”
聽他提到喬靖雯,時雨心神恍惚,視網膜深處漸漸浮現出那個高挑明豔的女演員,在《斷橋》中飾演成年後的檢察官于珊。由于臉部輪廓硬朗,看起來有些中性化,偶爾會在休息室抽煙。
“小時雨,你怎麼老愛黏着靳辰星啊?”
那天結束完拍攝,喬靖雯徐徐吐出一縷煙霧,意味深長地朝她笑了笑:“别怪姐姐多嘴哦。他不會喜歡比他小很多歲的女孩子的。”
靳辰星不知何時走到了她面前,語氣中嚴厲的責備愈發清晰:“可你現在呢?拍不入流的戲,人也變得放蕩輕浮。還說想感謝我,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
他俯下身,輕輕拽起她因掙紮而從肩膀上滑落的毛衣,聲音忽然變得晦澀而輕柔:“還是說,你是故意的?”
随着他的動作,毛衣發出“窸窣”的摩擦音,将落未落地垂在臂彎處,如同一朵被剝開的花瓣,敞露出泛着雪白光澤的肩膀和手臂。
“混得落魄,才想起三年沒聯系的老相識......想讓我再給你開一部電影嗎?”
時雨所有的掙紮和抗拒,在這句話落下的瞬間停頓了下來。
靳辰星心底霎時浮起一股隐秘的成就感與滿足感,漫不經心地扯着毛衣的末端,重新将它拉了上去:“難怪昨晚跟我說了那麼多......嗯,也不是不可以......”
一滴滾燙的淚珠,倏地墜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猛然将手縮了回去,隻見她低垂着頭顱,搖搖欲墜,宛如一樽美麗而破碎的雕塑,兩行熱淚無聲地從臉頰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