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砰”地關上,沉悶的聲響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時雨的脊背上。
空氣驟然凝滞,稀薄的氧氣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抽離,時雨胸口發緊,心髒在肋骨間瘋狂撞擊,仿佛下一秒就要沖破血肉的桎梏。
“别跑啊,現在是文明社會、法制社會,沒人敢拿你怎麼樣。我們今天請你來,是想跟你好好聊聊——”
虞總的手指搭上她的肩,掌心溫度滾燙,像一塊烙鐵,死死焊在她的皮膚上。他微微傾身,眼底閃過一絲捕食者般的精光,嗓音低沉,帶着某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親昵:“聽老虞說......你很狂啊。”
“一沒後台,二沒背景,就想當大制作的女一号,就這麼想成名啊?”
他的五指蓦然收緊,力道大得幾乎能捏碎她的肩骨:“老子當初看上你,是給你臉了,還敢推三阻四?”
時雨心底一寒,下意識想伸手摸手機,不料虞強眼疾手快,從她口袋裡抽出手機,嗤笑地看了一眼,随手往外一擲:“瞧瞧看——這可憐見的,屏幕碎成這樣了還在用,看來這幾年嘉藝是真的虧待你了。”
手機砸在地毯上,悶響如同心髒墜地的聲音。
強烈的驚懼之下,耳畔的聲音似乎變得格外遙遠,如同一場漫長而窒息的噩夢。
當初她簽約嘉藝傳媒後,剛開始,并未如現在這樣被苛待和冷落。
由于她姣好的外形以及幹淨的履曆,嘉藝在簽約的時候許諾過給她安排一部大IP的青春電影《夏日終曲》。她出演的女主雖然戲份不多,但簡直像是為她量身定制——清純倔強的白月光,隻需要一個鏡頭就能讓所有人記住她。
然而進組不久,她在片場遭遇了制片人梁國超的公然騷擾。
當初的她心智遠沒有如今這般成熟,一時沖動之下,在他溜進休息室,并将手伸進自己衣服的時候毫不猶豫地舉起桌上的酒瓶,當頭砸了上去。
好在她力氣不算大,對方最終隻是在醫院縫了幾針,沒有什麼大礙,否則真的沒法繼續在圈子裡混了。
但即便如此,她也很快被劇組除名,被迫連夜收拾行李離開了片場。
《夏日終曲》的女主角最終輪到了新人韓露露,正因為這部電影,她成功跻身為新生代流量小花。
“瞧她這死氣沉沉的樣,真沒勁——”梁國超聲音将她拽回現實。
他見時雨魂不守舍,以為被吓傻了,攤開手腳坐到了沙發上:“行了,我和老章也不是心胸狹窄的人,看在當初你賠禮道歉過的份上,懶得跟你計較。要不然,你以為你還能在這個圈子裡混?”
時雨聽他的言外之意似乎要放過自己,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卻見他朝自己岔開了腿,大馬金刀地坐着,眼底浮動的晦澀不言而喻:“主動點,别跟個算盤珠子似的。沒人教過你該怎麼伺候?”
他舔了舔嘴唇,笑意中透着幾分揶揄:“把咱倆伺候舒服了,别的不說,給你換個新手機還是有指望的,哈哈!”
“老梁,你這話說得忒不地道了。人家初來乍到,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會,你還不憐香惜玉一點啊?”
後腦勺一沉,時雨感到自己被一股大力猛地往前推,猝不及防撞上了梁總。
不料對方非但不惱,還饒有興味地俯下身,捏着她的下颌,迫使她湊近、湊近、直到無可退避——
“說的沒錯。看在她什麼也不懂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親自“教一教”吧。
*
靳騰年輕時候時常陪制片人飛去澳門賭場,各類牌技都算精通,但瘾頭不大,玩了幾圈就興緻索然,心中還挂念着事,借尿遁為由提前撤了。
他蹲在隔間的時候,隐約聽到外面有人進來洗手,腳步虛浮,像是喝了不少,說話的腔調隐約透着耳熟。
“喂,小陳?......沒啥事,就上次我跟你打聽的那妞,現在人被我弄來了,就在203,你來不來?”
“嘁,跟我假惺惺啥呢。行了,你愛來不來。反正今晚我們兩個人也夠嗆。這丫頭性子挺烈的,老梁下手也沒個輕重,啧啧啧......”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問了一聲“老梁是誰”,那人便解釋了幾句,“說來也巧,昨晚我跟他在酒桌上叙舊,不知怎麼就聊到這事了。他對那丫頭印象還挺深的,畢竟一直沒得手,心癢癢......”
“行了,不跟你廢話了,我得去看看老梁那邊進度怎麼樣了,别真搞出人命來,哈哈!”
那人挂了電話,哼着歌曲,步伐淩亂地走出洗手間。
隔間裡,靳騰赫然面色凝重。片刻後,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借着昏暗燈光的掩護,悄無聲息地跟了出去。
*
“嘩啦——”
半米寬的金屬水桶猛地一晃,濁黑的水面頓時掀起一片混沌的浪。污水潑濺而出,在地面蜿蜒成暗色的溪流,像某種活物般緩緩爬行。
梁總拽着女孩的烏黑油亮的長發,将她整張臉都壓進了污水裡。
污水漫過她的睫毛、鼻梁、嘴唇,像一張貪婪的黑色絲綢,一寸寸裹住她所有的掙紮。她的皮膚在渾濁的水中顯得愈發慘白,如同一尊正在融化的石膏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