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未來......”
門外驟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接到朝陽區熱心市民舉報,你們在這裡聚衆圍毆,涉嫌非法囚禁和危害他人生命.......再不開門,我馬上報警了!”
*
時雨隐隐約約看到有人朝自己走來,出于下意識的本能,雙手抱住頭,卻不慎牽動頭上的傷口,登時發出痛苦的嗚咽。
“别怕,他們走了。來,把頭擡高。”那人溫聲安撫着她,輕輕托起她的頭顱,将一個柔軟的東西枕在了下方。
時雨試圖睜開眼辨認對方的模樣,但雙眸被卻斑斑血迹模糊了視線,隻得再次閉上了眼。耳朵卻靈敏地捕捉到了身側另一道聲音:“你——你們是誰?”
“他是這家度假山莊的經理,放心,我們不是壞人。
時雨仍不敢放松警惕:”梁總和虞總他們.......”
“他們已經逃走了。錢經理,我擔心他們事後會銷毀罪證,所以麻煩您先把這間包廂的監控調給我一份。”
那個錢經理的态度很是恭敬:“好的,靳老師。”說完立刻打了個電話,快步離開去調取監控了。
被稱為“金老師”的男人逾越五十,雖然看不清容貌,但聲音溫柔而富有磁性,很容易令人放下防備。時雨閉着眼,輕輕懇求他:“能不能幫我找一下我的手機,大概掉在這附近。”
對方欣然允諾。過了一會,他舉起手臂,将手機輕柔地放在她手中:“是這個嗎?”
他遲疑了一下,欲言又止:“你的屏幕好像摔碎了。”
時雨想起換屏幕的錢,又是一陣肉疼。對方拿出自己的手機,塞到她手中:“想要報警的話,先用這個吧。”
時雨擺了擺手,似乎并不着急:“大叔,麻煩您再幫我看看,我的臉......有沒有被玻璃碎片劃傷?”
她輕聲嘟囔:“我還得靠它吃飯呢.......”
面前的男人仔細端詳了片刻,搖了搖頭:“沒有,還是很美麗。”
随後他再次詢問:“你需要報警嗎?”
“真的不用了.......大叔,你不懂,這種事報了警也沒用。警察又不能給我資源......”
她仰面躺着,勉強擠出一個淺笑:“反正他們這次發洩夠了,以後就不會找我的麻煩了。”
包廂内靜得出奇,年長的男人緘默了片刻,蓦然開口:“年輕人,你想進步是好事,但有些事情講究天時地利、水到渠成。就像春天埋下種子,秋天才能收獲,不能急于一時。”
“剛才情況那麼危險,他們把你打成這樣,妥妥的惡勢力。你不該用青春和生命去賭他們的良知。“
說罷,他再次堅定地把自己的手機塞到她的掌心:“報警吧,我來做你的見證人。”
男人有一口好嗓子,發音字正腔圓,時雨聽着他的口吻,隐隐覺得有點耳熟,但實在想不起來。
她忽然洩了氣:“大叔,你說的都對,可我之前已經罪過他們了,為此浪費了将近三年。要是再這麼蹉跎下去,什麼時候才能實現我的夢想啊。”
對方無聲地打量着他,片刻後,似是輕輕地歎了口氣。
随後她聽到他把手機拿回去,果斷按下了三個數字鍵。
“大叔!都說了不要報警了——”
“你報不報警,是你的自由。但你沒法阻止我。”
等待接通的間隙,那人擡眸,淡淡地說:“像你這樣心思單純,腦子一根筋的小姑娘,一開始就不該進這個圈。誰帶你進圈的?回去我非好好批評他不可。”
最終,時雨還是稀裡糊塗地被那人帶着前往當地的警察局做了筆錄。
簡單處理并包紮完傷口出來,時雨來不及對這位陌生人說聲感謝,卻發現他做完筆錄就先行離開了。警察告訴她,對方臨走前,特意将剛才包廂的監控一并發送過來了。
“對了,這裡有個信封,他拜托我們一定要親手交給你。”
時雨有些困惑地打開了那個厚厚的信封,卻驚詫地發現裡面整齊地碼着一疊将近兩萬元的現金。
附贈一張從本子上撕下一半的字條:
“小姑娘,小病小痛不可耽誤,去醫院好好檢查檢查,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手機壞了就換一個,别不舍得花錢。記住,千金散盡,否極泰來。”
她怔怔地将紙條擱在掌心,感受着這份殘存的餘溫。
緊接着,她意識到背面似乎還有字,翻過來一看,隻見雪白的字條上,赫然寫着一行筆力遒勁的大字: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