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琅滿頭黑線,他畫畫算不上差但還遠遠稱不上藝術,距離大師更是還差了十萬八千裡,不過是這時候不流行透視原理,畫家們也普遍不懂光照效果和明暗處理,因此難以畫出仿真度高的畫罷了。
若談造詣,揚州八怪随便拎出來一個他都望塵莫及。别的不說,光仕女圖他就畫不好,一個白描就能叫他望而卻步。而且國畫自有風格,重寫意而輕寫實,自己的畫法雖然新穎,到底有些水土不服。
“我隻是畫得像而已,根本沒有什麼藝術造詣。”裴琅實事求是道。
裴珲卻否定道:“六郎太自謙了,隻此一點足矣。及常人所不能及,便是高人。”
雙卿也附和道:“三哥說得對。”
“你很快就能超過我了。”裴琅憂郁地看着她,“你是我見過最有繪畫天賦的人。”前世沒見過比她更有天分的,今生更沒有。
“那也是六哥哥教的。六哥哥不教我,我上哪兒學會呢?”雙卿辯解道。
裴琅說不過她,隻好默默不語。
老沈氏愛惜地撫摸着自己的肖像畫,道:“得請人裝裱起來才好,省得弄壞了。”
裴琅安慰道:“祖母别擔心,壞了我再畫一張,孫兒要給祖母畫許多張才行。”
“不成,太費精力了,這一張就夠了。”老沈氏看了又看,方才小心地把它卷好收起來。
裴琅看着老沈氏滿意的模樣,覺得這些天的辛苦都值了。
于敏惠自從回過神後就一直欲言又止,裴珲見狀便問她道:“惠惠,有什麼事麼?”
于敏惠糾結了一下,終于還是開口道:“是這樣,我,我想請六郎幫個忙。”
“什麼忙?”裴琅問道。
于敏惠道:“我祖父打算請人給自己畫一幅正像,預備着百年後挂在祠堂裡供後人祭拜。隻是畫師難覓,如今正在犯難,我見六郎畫得這樣好,就想着……”
“嫂嫂想讓我給于老大人畫。”裴琅接口道。
于敏惠點了點頭,道:“我看再沒有比你畫得更好的了,隻是縣試将近,我怕耽誤了你複習功課。”
裴琅聽罷思考了下,問道:“老大人要得急麼?若是不急,便等我考試過了再畫如何?”
“應當是不急的。”于敏惠不确定道“等我回娘家問問他。”
裴琅又補充道:“麻煩嫂嫂再問問老大人想要什麼樣的風格。”若是想要國畫技法的肖像他鐵定畫不來,還是盡早推掉的好。
“這是自然。”于敏惠答應道。
雙卿聽到這裡,不禁提議道:“都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惠姐姐去的時候不如帶上一幅叫老大人瞧瞧,喜不喜歡一眼便知,也省卻許多口舌。”
“卿卿說得極是。”老沈氏颔首道“就把我這張拿去罷,老婆子不怕被人看。”
“如此便多謝祖母了。”于敏惠欣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