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目失明,内力盡失,時常出現幻覺且有灼熱之感,再加上公子的脈象,這似乎是古書中記載的已經被滅族的日曦族的毒,名為日不落。”
雲溪給楚明遠号完脈,見他額頭有些出汗,就又在他的關鍵穴位處紮了幾針。
楚明遠頗有些不信任地看她。
“不用擔心,我先封住了你的幾個穴位,幫你減緩灼燒感。”
比起竹屋外的“豪言壯語”,此時的她,倒是有一些醫者的感覺,正經了許多。
雖然楚明遠覺得雲溪這個醫仙名過其實,性子古怪,和他不是一路人,但她幫了他。
楚明遠心下感激,剛要施禮感謝,便被雲溪扶住了手。
“不用了,你們這些君子呀就是麻煩,還禮來施禮去的。我這人,一為色,二為财,你要是真想感謝我,不如就——”
雲溪雙手交疊,将頭依靠在手上,笑得眉眼彎彎,湊近看楚明遠,拉長聲音說:“以身相許。”
怎麼就這麼喜歡“以身相許”,一點女子的矜持都沒有。
楚明遠無奈地笑笑,生怕對方再說出什麼驚世駭俗之言,不敢開口說話。
明人不說暗話,剛剛在門前,她已經表明,自己知道了他的身份。畢竟皇家獨特的雲紋圖案和他的名字這兩件事連在一起,有心人自然是可以聯系起來。
他本來也沒想瞞着,卻沒想到她發現得這麼快,看來這個幽蘭谷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半個月。”
“什麼?”雲溪突然的一句話讓楚明遠沒反應過來,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有些懵地看向她。
“我說,你的毒不深,隻要半個月的施針,再吃上半個月的湯藥,就能痊愈。”
半個月?楚明遠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他還要和這位孟浪的醫仙待半個月。
也不知是不是毒的緣故,他覺得自己的頭有些疼。
雲溪倒是沒再出言調戲,跟驚風交代完就離開了。
幽蘭谷很大,也沒什麼人住,她給楚明遠和驚風安排了兩個雅緻的屋子,屋前種滿桃花。
仲春時節,院中的桃花開得正好。眼前一片漆黑的楚明遠卻沒有辦法欣賞。
楚明遠把手裡的白玉扇展開又合上,有些煩躁地歎了口氣。
單單半日,這已經是他來幽蘭谷不知道第幾次歎氣了。
一月前,他知曉二皇兄設計在宴會上行刺,想以身擋箭,演一出父子情深的戲碼。本想将計就計,搶先一步,在父皇面前表演一下苦肉計。
他故意設計好了角度,為父皇擋下一箭。
小傷而已,本不緻命。不想箭上競塗了這般麻煩的毒,讓宮中無數禦醫都束手無策。
日不落?
聽聞日曦族人天生聰穎,各行各業皆有其佼佼者,幾年前卻因謀反被父皇派人剿滅。
那時他自己年紀尚輕,對其中真相所知不多,如今想來真是疑點頗多。
“驚風,你說二皇兄這腦子什麼時候這麼好使了,我竟然被他給設計了。”
一向魯莽自大的楚明澤突然有了腦子,這件事令楚明遠大為震驚。
驚風不語,隻是一味思考。
楚明遠繼續煩躁。
都怪老二,害得他遇上比毒還麻煩的大夫。
想到笑靥如花的那個女人,他更頭疼了。生平第一次,他猜不透一個人的所圖。
雖然嘴上說着要以他為跳闆,揚名京城,認識更多權貴,但他總覺得雲溪的目的不止于此。
看病的時候嚴肅認真,還挺像醫仙,但是除了看病的時候全不正經。
一個姑娘,怎麼能這麼不知羞。
“主子,要不您幹脆用用美人計吧。這毒解得快一些,也不至于日日被那醫仙調侃。”
驚風覺得自家皇子很像話本中被調戲的民女,好看的醫仙就是那個登徒子。
“哦對,主子您也不虧,您不知道,其實那醫仙還挺好看的。”
好看?那個女人,也許除了那副好看的皮囊和那身醫術,一無是處。甚至醫術也是七分真、三分假。
楚明遠想。
算了,解毒要緊,先哄着她吧。等解完毒,幫她介紹幾位病人就和她再無瓜葛。他們不過是兩相利用、各取所需而已。
楚明遠自己寬慰了自己一把,耐心等着雲溪的藥。卻聽見門外又有了聲音,這來幽蘭谷求藥的人還真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