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溪幼時長得又瘦又小,又天生愛笑,一度是被認為是族裡最好欺負的小孩。
每次穿着新衣裳出門,穿着髒衣服回來。跟她同齡的孩子覺得她脾氣好,一起玩時總會冷不丁往她的好看裙子上丢泥巴、或者把蘭甯給她紮得式樣繁複的辮子給弄亂,想看她哭。
雲溪也不生氣,拍拍身上的土就繼續玩,也不管淩亂的頭發。
蘭甯氣得要找人家父母理論,雲溪也拉着不讓,隻下了學自己在廚房裡倒騰,手裡拿着書翻,也不讓春月幫忙。
沒過幾天,雲溪做了一些精緻的點心帶去學堂,那小點心是小動物式樣,一個個栩栩如生。
日曦族沒那麼多規矩,男孩女孩都是一樣的在學堂識字。
幾個調皮的日曦族小孩看見雲溪的點心,照例是搶過來狼吞虎咽地吃了,不一會兒幾人就捂着肚子去了茅房。
那之後好幾天,幾個小孩都面如菜色,一直往茅房跑,肚裡叽裡咕噜不說,偏偏還吃不下任何東西。
後來他們看見雲溪再也不敢胡鬧,恭恭敬敬地認她當老大。
春月也是在那時候才知道,雲溪雖然平時是一副人善可欺的笑模樣兒,實際上睚眦必報。
她輕易不出手,但一旦有人得罪了她,不管蟄伏多久,她都要狠狠報複回去。
如今的楚明遠雖不知道她幼時的事,但這幾日也見識到了她的厲害。
那日雲溪看着在腳邊苦苦哀求的楚勳三人,半點同情心沒有,隻丢下句:
“醫者仁心,我自是想幫您,隻是您方才也看到了,我這園子裡的藥都給毀了,也沒法給您用不是嗎?”
楚明遠摸了摸鼻頭,有些想笑。
驚風探查過,其實幽蘭谷有好幾處藥草園,楚勳那天隻是損壞了最小的一處,雲溪現在倒也不缺藥材。
楚勳那時倒是福至心靈,眼珠子轉了轉說:
“我願獻出黃金百兩,不,千兩給醫仙作診金,同時找人搜羅京中珍稀藥材補償醫仙。至于其餘的條件,也聽憑醫仙差遣。”
“聽憑差遣。”兩個随從重複道。
随後兩人左右開弓,開始自己扇自己,聲音震天響,想讓雲溪出氣。
雲溪給他們一人來了幾針,減緩了毒發的速度,說等他們做幾日苦力再給他們徹底解毒和看病。
于是,一連七日,楚勳三人日日跟着春月去前院給蛇喂食,楚明遠經常能在後院聽見他們的鬼哭狼嚎。
喂完蛇,還要在園子裡給幾千株藥材挑蟲、施肥。
而此刻,幾人正狼狽地站在雲溪身邊,聽從差遣。
雲溪連頭也不擡,一邊手速極快地給楚明遠施針,一邊盯着驚風給楚明遠煎藥,她怕驚風掌握不好火候。
春月塞給三人一人一顆藥丸,幾人苦着臉吃了下去,這次的藥格外甜,咂摸咂摸,竟有點桃花的味道。
“這次又是什麼藥?”
這些日子。他們試了各種奇怪的藥,有吃了渾身發冷的,也有吃了全身瘙癢,像有幾百隻螞蟻在身上爬的.......也不知雲溪哪來的惡趣味研究這些東西。
春月笑嘻嘻:“春日醉。吃了之後會頃刻入夢,夢見自己最渴望的人和事,醒來還會誤以為真呢。這次是種效果不錯的藥呢。”
話音剛落,幾人便倒在地上,睡了過去,像是做了什麼美夢,每個人都眉目舒展,一臉春色。
“藥效還是慢了呢。”
雲溪觀察片刻,得出一個結論,又吩咐春月: “一個時辰後給他們解藥吧。”
旁觀全程的驚風擦了擦頭上不存在的虛汗,甚是慶幸自己和殿下來的時候沒有得罪雲溪。
楚勳三人醒的時候,見驚風拿着京中打聽來的日曦族的情報和楚明遠彙報。
此時陽光甚好,雲溪正從屋中把醫書一趟一趟地搬出來曬,春月在桃花樹旁摘樹上的桃花,春日醉的藥效還需加強,需要更多的桃花。
剛中毒時,楚明遠便覺得日不落事有蹊跷,飛鴿傳書叫人去查了。
他想知道,到底是誰能拿到滅族已久的日曦族的毒藥,是誰跟日曦族有聯系。
這情報楚明遠先前已經聽過一遍,因着想知道楚勳關于此事知道多少,便故意又讓驚風撿了些不重要的内容彙報。
“聽說這日曦族之所以被滅族是因為一位叫烏雅朝的人。日曦族人多以烏雅為姓,這位烏雅朝是日曦族族長的兒子,能文能武,在當今陛下還是皇子時就陪着南征北戰,出謀劃策,最後幫陛下奪得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