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内大大小小的宮殿的屋檐都被挂上了紅燈籠,落下的光将雪也映成了紅色。
宮人們在皇宮裡井然有序的穿行,為今晚的除夕夜做準備。
鎏金殿内,袅袅的青煙與糕點的香甜味交織在一起,空氣渾濁而暧昧。
慕玉玄展開雙臂,任由淩意籠着衣服的袖口在他的臂間穿行。
跪在地上的淩睢心中冒着火,澆不滅,卻又不能将怒火徹底燃燒起來,隻能隐藏在心裡。
他巴不得上次被皇帝杖責的時候,慕玉玄被打的一輩子都隻能卧在床榻上,省的他傷口結痂後,又出來肇事。
慕玉玄以一種上位者的姿态俯視着他,嘴角上揚,問道:“慕九齡沒說今夜除夕宴要帶你去?”
“他為何要帶我去?”淩睢語塞。
宴會上的人何其多,若是帶去豈不是等同于告訴衆人,那個反賊之子被他慕九齡救下了麼?
慕玉玄頗為傷感的搖頭,“除夕夜可是一家人團聚的日子,他一倒是要去同家人團圓,卻把你一個人扔在宮裡,想想還真是……可憐。”
“這有什麼好可憐的。”況且他也不需要他來可憐。
衣裳穿好後,慕玉玄抖了抖袖子,淩意去拿了枚玉佩蹲在他跟前,系在他腰上。
“本殿就會把淩意也帶去,看來在這一點上第四做的還不如我……”恰好這時候淩意起身,慕玉玄捏着他的下颌,笑眯眯道,“你說是吧。”
淩睢擡起暗淡的眼眸,淡淡回應他。
慕玉玄冷哼一聲,将人推開。
淩睢:“可他怎麼去,若是被人發現……”
“若是被人發現,你們倆都活不成!”更甚至拖慕九齡和他下水。
話說的好聽,但淩睢最擔心的還是淩意。
“怎麼去?易了容也要一同去。”慕玉玄笑道,“這可是他說的。”
“淩意可不喜歡一直悶在宮殿裡,帶他一同出去哪有不好。”
他将人拉到自己身旁,看着淩意笑靥如花心裡頗為滿意。
淩睢暗自忖道:既然你都知道他不喜歡被困在這深宮裡,那就應該将人送出去,何必在這裡故作深情。
宮宴宮宴,朝廷的宮宴又會是怎樣的呢?
天色漸暗,淩睢立在殿前,極目遠眺遠處的宮殿,隐約可以見到從那處散發出來的光亮,和聽見些許膻鬧的絲竹管弦之音。
慕九齡說了今晚他早些回來,然後便和他一同出宮去逛京城的夜市。
想必宮裡的除夕宴才剛剛開始,淩睢在前院折了枝梅花,便自徑回了屋去。
宮宴是酉時開始的,直到亥時慕九齡都還未回來。淩睢早已習慣了等待着的日子,等的時間長了些,倒是不覺得這有什麼,隻是,若人還不回來,今晚的夜市怕是逛不成了。
亥時三刻,“吱呀”一聲,門被人推開,慕九齡簇着滿身的碎雪從門外進來,看見淩睢已等他等的趴在桌上睡着了。
把他本木箱将人吵醒,無奈淩睢睡得很淺,聽到聲音後便起了身。
慕九齡走過去,脫下狐裘給他披上,“怎麼不繼續睡?”
淩睢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為何這麼晚才回來?”
他語氣平和,倒沒有一絲責怪的意思。
慕九齡坐在他身側,“夜晚宮宴上出了些事。”
他沒有一口氣說完,淩睢覺得他像是并不願意和他談這事。
“何事?”他忍不住問。
慕九齡将人抱到自己懷裡,正待說話時,卻聞到一股将要溜走的麝香味,那味道淡極了,差點就被桌上的那枝梅花的香氣掩蓋掉。
他勾起淩睢的發絲,目光流轉在他身上,方才要說的話突然之間卻又不想說了。
“怎麼不說話?”
慕九齡像是在醞釀着什麼,突然發問了一句:“淩睢,你今日去了哪裡?”
此話一出,懷中人輕微的一震,慕九齡也感受得到。
淩睢扯謊,“我一直都待在這裡啊。”
慕九齡捏着他的手,“是麼?我還當你這枝梅花是去外頭折的。”
“就在前院。”淩睢還以為慕九齡發現了什麼,但他說到“梅花”時方才松了口氣。
他立即轉移話題,“今夜宮宴上究竟發生了何事?”
他籠了籠人,回答:“今夜宮宴上,皇帝忽然間昏倒,經太醫檢查後說是中毒所緻。”
“中毒?”
“嗯,不過他暫時沒有生命危險,”慕九齡道,“當時現場一片慌亂,刑部要将在場的所有人留案審查,所以耽擱了時間。”
“……抱歉。”他補充道。
淩睢:“那現在可有将那下毒之人查出來?”
慕九齡搖頭。
淩睢想到今晚的宮宴淩意也在場,若是刑部的人挨個審查,那他現在如何了?
慕九齡輕輕捏着淩睢的手,傳來一陣微癢,他将手抽出來,問道:“那二皇子呢?他現在如何了?”
此話一出,慕九齡隻覺得薅腦,冷聲質問道:“就這麼想知道?”
“我有權利知道。”淩睢态度強硬。
“他和我自然是衆人的第一懷疑對象,不過暫時沒有證據證明毒就是他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