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在大路上是看不到的。”
不論是從廣州,還是從惠州,到這裡都需要差不多一小時車程。對于日常生活來說,算不上方便。
“你祖父為什麼……會選在這裡住下?”
這隻是個平常問題,卻讓氣氛陷入緊繃的沉默。伊林稍有疑惑看向他,對方的表情變得冷淡,帶着些許自嘲。
“祖父選擇這裡的原因……說來可笑。已婚16年的他在這附近的村子遇上一個喜歡的女人,專門建了座宅院給她住,順便開辟一個隐居處。”
伊林收回目光,沒有說話。在知道這個事實之前,這座宅院帶給她的第一印象,是避世,空曠,冷寂,如植物般古老幹淨。這種印象移植到了出現在大廳中的何嶼本身。而實際上,它并不冷寂,更不幹淨。而它依然屬于何嶼。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本來就是傾斜不安,自私不穩的。”何嶼用那雙漂亮的眼睛冷漠看她。“所以我很滿意我們之間的關系。我對你必有所求,你則因為豐厚酬勞和代言合同,與我形成利益共同體。在你我的合作關系裡,沒有感情這種既自私又龌龊的不穩定因素。我們的關系是被陪伴協議、代言合同清潔過的。”
庭院裡有風拂過。南方以南氣溫雖然溫暖,起風時依然會有些許涼意。闊葉植物發出些微的嘩啦聲,馬上歸于沉寂。遮蔽陽光的雲層緩慢移動着,些微陰影籠罩在地面上,再倏忽不見。
李伊林毫無情緒波動,看向庭院之外。這是何嶼對彼此關系的界定,是他對伊林暴露出狼狽脆弱之後的反擊。他将伊林置于下位,警告她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在最初的冒犯感之後,伊林隻覺得可笑。看來這是何嶼的慣常态度,他是一向的上位者。
“是。這種關系對你我來說都更安全。”伊林看向何嶼,“希望你們做好保密工作,我不想讓自己的名字跟你有任何關系。”她的聲音冷靜,鋒利。是她在部門談判時的慣用語氣。然後她收回目光,站起身來。“你今天白天應該不用睡覺?我回廣州去見見朋友,晚上8點回來。”
不等男子回應,伊林轉身走入大門,徑直上了二樓。她對何嶼的反應不感興趣。她拿出單肩包,裝好一天在外所需日用品,看了看荒無人迹的窗外,用手機叫了加價電召出租車。
在她下樓時,看見何嶼在大廳擡頭望向自己。伊林當作他不存在,徑自向下走。
“……車鑰匙。”路過樓梯口時,何嶼将手裡握着的東西放在伊林手裡。男子的聲音恢複了首次見面的溫和,“如果你需要司機,大概需要等十分鐘。”
“……謝謝。”伊林沒有接車鑰匙,對他露出禮貌性微笑。“我叫了車,附近剛好有。”她打開app看了眼,車子還有20分鐘開到。“晚上見。”她沒有再看何嶼一眼,推開大門,走出草木茂盛的小路,走向車開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