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如柯似乎心情更差了,連帶着臉又黑了仨色号,“咣”地一聲把自己丢回被窩裡,纏着被裹成了個粽子,就好像煙味不會有擴散現象,能被滌綸的被套徹底隔絕一樣。
池躍後半句話這才敢說完:“就是剛聞到反應會大一點......而已。”
他一邊換衣服一邊問室友:“剛剛開學典禮沒去?”
被窩裡傳來一聲有些悶的“嗯”。
“為什麼不去?”池躍說,“躲衛生間抽煙了?”
邢如柯沉默了一會兒,再一次支起上半身探頭看他:“你話真的很多。”
“我這不是關心......”
池躍剛想恰到好處地提一嘴感天動地室友情,撩起眼皮就看見邢如柯臉上寫滿了“你再逼逼我就埋了你”,于是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你好好休息,我不說了。”
他去衛生間洗了把臉,順便開窗通風,然後坐回自己桌前給餘白發消息。
【CHI】:不厚道啊,連我都騙?
【菜雞且網瘾66】:主公何出此言?
池躍帶着幾分咬牙切齒地敲字:“不是說我室友新生代表嗎?我忍痛拒了周公之邀看了半場結果就這?學校給你多少錢讓你吊我胃口看開學典禮啊?”
餘白回他:“我都說了是聽說的嘛,沒有就沒有呗,你這麼關心你室友幹什麼?你倆又不熟。”
因為他長得好看,而且看上去有故事。
池躍喜歡和一眼看不透的人打交道。
于是心口不一的池哥回複:“我閑的。”
“但是今天這個代表也不一般。”餘白又抛了個鈎子。
雖然池躍現在恨他傳謠恨得厲害,可依舊沒忍住接了話茬:“怎麼不一般?”
“他就是你室友剛開學在校門口差點揍了的那個小可憐,”餘白說,“緣啊妙不可言,和你說了正道的光永遠照在工人階級的頭上,強權法西斯他終将被錘進土裡。”
池躍鎖了手機屏,擡眼看着對面床.上那個明顯不快樂的後腦勺。
暫且把餘白說的“新生代表是邢如柯”作為真命題,用“邢如柯不開心”這件事開始反證,加上條件“鬧過矛盾的人代替自己成為代表發言”,這麼一推,似乎整件事也多了幾分可信度。
再結合剛剛進門沖鼻的煙味兒,池躍似乎能明白邢如柯在惱火什麼。
換了他是邢如柯,這麼個露臉機會被仇人橫刀奪了,自己也得炸毛。
他糾結了半晌,從包裡拿出一盒牛奶,小心翼翼地踩着梯/子爬了上去。
邢如柯戴着耳機聽歌,臉對着牆,根本不知道有人悄悄爬了上來,等被戳了腰才一個激靈地轉過身:“靠,你有病啊?”
“我沒有,我是來送溫暖的。”
池躍不和他計較,笑得彎了眼睛,把牛奶往他手裡一遞:“小同學,心情不好可以吃甜的。”
“我他媽沒有心情不好。”
“心情好的時候也可以吃甜的,”池躍說,“這樣心情會變得更好。”
邢如柯似乎不能反駁他的“心情更好論”,皺着眉看了他半天。池躍秉承“敵不動我不動敵一動我撒腿就跑”的理念,面上還是和善的笑,心道伸手不打笑臉人多笑肯定沒錯。
暴躁老哥果然沒為難他,冷着張臉接過他手裡的牛奶。
池躍松了口氣。
如果忽略掉邢如柯接過維他奶時滿臉的苦大仇深像人質接過C4炸/藥包,他還是會覺得自己的安慰有讓室友的心情稍微好一點的。
邢如柯接過維他奶後随手往枕頭下一塞,又把頭轉了過去。
池躍趴在梯/子上,锲而不舍地說:“邢小哥,你要是心裡有什麼不痛快可以跟我說,我嘴挺嚴實的,肯定不會把你的秘密往外說。”
邢如柯轉身的動作頓了下,垂下眼看他。
池躍忽然有一種錯覺。
他覺得自己室友冷若冰霜的臉似乎有了解凍的預兆,微微裂開了條縫,露出下面脆弱的本相來。
可邢如柯靜默着看了他良久,最後還是丢下“算了”兩個字,不輕不重落在地上,激起一層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