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确實再也管不了了。
他看着池躍的側臉,沒頭沒尾道:“你像我媽媽。”
池躍發消息的手頓了一下,面不改色調侃他:“師生play已經滿足不了你了?”
邢如柯:“......”其實我不是那個意思的。
“想玩母子趴了?”
邢如柯:“......”不要男媽媽。
池躍側過頭,忽然有些恍神。
邢如柯的臉莫名和前些天視頻裡那個人的重合了起來。
沒病沒災時,邢如柯像隻易怒的豹子,看誰都滿眼的狠厲,似乎下一秒就能掐斷對方的喉管。
可病了的時候,從聲音到表情都軟了下來,像終于收起了爪子的布偶貓,乖巧地趴在他身邊。
吃軟不吃硬的池媽媽心累地歎了口氣,看着邢如柯明顯燒糊塗的神色,攬着他的肩往自己身上一靠,聲音裡帶着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溫柔:“困不困?要不要睡一會兒?”
邢如柯掙紮着起來,皺眉:“不睡。”
老醫生從旁邊路過,伸手調了調他的吊水,插嘴道:“還是睡一會兒吧,醒了就挂完了,病了要多休息。”
可是池躍明天早上要早起出門,自己要是睡了他肯定睡得不好。
他不肯睡,瞪着一雙眼睛倔強地盯着身邊的人。
池躍被他盯得不自在,又伸手一攬,順道哥倆好地拍拍肩:“睡吧睡吧,别看了,再看熬成兔子了。”
邢如柯本來就沒多少力氣再掙紮,依言靠在他肩上,鼻尖又撞上一縷凜冽的香。
一擡頭就是池躍的側頸,幾縷頭發垂下來落在皮膚上。
太要命了。
池躍對他沒有超出友誼的想法,行事坦坦蕩蕩,光明磊落。而他有非分之想,所為的一切都小心翼翼,反而弄巧成拙。
他歎息一聲,就聽池躍道:“不舒服?”
“沒有。”
“不舒服了和我說一聲,”池躍摁熄了手機,微微仰頭靠在椅背上,“睡吧。”
“你不睡?”
“我不睡,”他笑了笑,眉目間有一抹難掩的困倦,“幫你看着吊水,一會兒打完了别回血了。”
醫務室裡靜悄悄的,老醫生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整個屋子隻有他們兩個人。
外面的風雪依舊聲勢不減,噼裡啪啦地搖晃着門框和窗框,給這間屋子憑空添了點冷氣。
池躍微微欠身,将險些滑落的羽絨服向上拽了拽,将人的身子遮好,以免再受了風寒。
邢如柯靠在他肩上,看上去是睡了,但實際上确實有些坐立難安。
他完全能感受到室友對自己的好完全基于他的善良與教養,與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之情毫無幹系。
若是早兩年的他,定然不會在意這不同,反而會對來之不易的親密接觸感恩戴德。
但人顯然是世界上最貪婪的動物,有了這些他反而不滿起來,開始祈求更多。
佛曰人生八苦,怨憎會,愛别離,求不得。
偏生讓他占了個遍。
邢如柯覺得自己的腦袋有千萬斤的重量,隻能沉甸甸地倚在别人身上,怎麼擡也擡不起來,化作一片混沌,和着那些隐秘的胡思亂想一道煮成了漿糊。
老醫生慢慢翻着醫書,紙頁時不時“沙沙”地響一聲。池躍戴着耳機看視頻,沒漏出半分聲響。
他在一片靜寂中終于失去了最後的清醒,昏沉地陷入沉睡之中。
池躍側過臉,看向肩上那人的發旋,舒了口氣。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之前的二十來分鐘裡,身邊這人肌肉僵硬得要命,根本放松不下來。
所以也睡不着。
池躍正糾結着怎樣讓他趕快放松地睡一覺,忽然覺得肩上輕輕一沉,這才明白邢同學不知思考明白了什麼問題,終于肯放下心睡了。
他又将要滑下去的羽絨服向上拉了拉,腦袋裡天馬行空地勾勒着邢如柯過去的故事。
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才能讓他這麼别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