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排除邢同學突然有事離開,但無論怎麼說晚上十點多也不能有讓他離開十分鐘的事。
池躍合理懷疑某人在驢他,且驢得良心不安。
反正該辦的正事都辦完了,他也懶得進行無意義的社交,在一群同齡人之間冷眼旁觀對學長學姐的阿谀奉承純屬浪費時間,不如早點回去,還能多兩天自己在宿舍複習的時間。
估計等元旦過後就要期末了,滿打滿算不到一個月,得學習。
池躍心情不錯地給餘白發了條消息:“爸爸要回去了,有什麼要帶的嗎?”
餘白立刻回複道:“這麼早?”
“惦記着受苦的勞動人民,”池躍說,“回去同吃苦共患難。”
餘白笑罵道:“信了你的邪。”
池躍不和他計較,收了手機,慢悠悠地回了酒店打包行李。
高鐵一共得開八個小時。他為了打發時間,在車上開了幾盤憤怒的小鳥後又點開某經典MOBA手遊,連輸三局掉回鑽石後洩氣地關了,突然想起之前餘白發給自己的那個名片。
陸遲嶼。
他鬼使神差地在浏覽器的搜索框中打下了這三個字,再一刷新,發現大都是關于中山高中置辦這個置辦那個的新聞,跟陸遲嶼相關的寥寥無幾。
池躍往下劃了劃,一行字忽然撞進眼中。
【班主任......男生......自/殺......】
似乎因為這條消息裡需要被和諧的東西太多,直接讓浏覽器抽成了好幾段省略号。
池躍琢磨着這句話到底要說什麼,點了進去,毫不意外地出現了404的頁面。
“自/殺”兩字就像兩枚帶着些許陰森意味的黑洞,不聲不響地在頁面上幽幽地注視着他。
絕對有問題。
他凝眸思索半晌,又掃了一遍其他的詞條,似乎除了被他看見的那個以外,剩下全是歌功頌德的正面新聞。
待溫柔的女聲提示到站B市,才将他從思索的深海中拉扯出來。
池躍看着一片漆黑的天空,将手機收好放在口袋裡,把行李箱從架子上拿了下來。
B市的氣溫和H市相比算得上溫柔,雖然也帶着北方冬天特有的凜冽,但比起來滴水成冰的溫度還是高了不少。池躍将圍巾拉到鼻尖下,在出站口一邊等出租車,一邊思索着要不要給自家舍友發個消息提前知會一聲。
可如果提前知會了,就失去了突擊檢查的意義。
十分心機的池老師坐在出租車上謀慮了一會兒,決定還是得殺敵人個措手不及,千萬不能打草驚蛇。
邢如柯剛從圖書館回來,一把感過冒的嗓子依舊沙啞,挂了兩天吊水後潰瘍稍微好了點,可仍然有些疼。
他沒說謊,羽絨服穿是穿了的,但隻穿了一天就沒再繼續,理由依舊是運動不方便礙手礙腳。
雖然他在聊天裡和池躍說的好好的肯定會多穿衣服,可池老師人遠在H市,怎麼也不可能千裡迢迢地飛回B市檢查他有沒有按約定好好保暖。
他輕咳一聲,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随即加速向宿舍樓走去。
B市前幾日下的積雪還未化,在暖黃的燈光下被照的發亮,像過期的糖霜。一對情侶依偎在燈照不到的陰影處,竊竊私語,你侬我侬,顯然沒幹什麼好事。
邢如柯目不斜視地走過去,正要掏卡把門刷開,忽然聽見一道幽幽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那聲音裡似乎帶着些許怒意與疲憊,沖破了寒風的禁锢,輕飄飄地被送到耳畔,卻如同炸響了一道驚雷。
邢如柯開門的動作一僵,有些不敢置信地扭頭看去。
他生平第一次這樣心慌意亂,就像被父母發現偷吃糖果的小孩。
池躍懶洋洋地靠在門旁,把圍巾從鼻尖上拉下來,冷冷道:“邢如柯,是你跟我說已經好好穿羽絨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