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老師比預計的提前兩天回到學校,果然讓他抓了個準。
邢如柯僵在原地,眨着眼看自家室友拿了門卡把門刷開,然後冷着臉進去。
“進來啊,”池躍說,“站着幹什麼?想當雪人麼?”
邢如柯回過神來,慢慢走進宿舍樓,眼睛盯着瓷磚地,心裡發虛。
“你怎麼提前回來了?”
池躍正拎着箱子往樓道裡走,聞言冷冷回頭瞥了他一眼:“我不能提前回來?”
興許是他平日裡裝斯文裝得太好了,此時突然這個冷冰冰的态度,讓邢如柯有些措手不及。
平日一貫嚣張又走路帶風的小邢同學手足無措,悶悶地跟在池躍身後一步一蹭地往前走。
池躍從來都是個心軟的,看他這樣子氣早就消了,可深知不好好治治他,這位同學肯定不會把老師的話放在心上,下次該穿夾克出去浪還是浪,該挨凍還是挨凍,可愁死個人。
“你是坐飛機回來的嗎?”
邢如柯似乎看出來他心情不好,憋了半天才憋出這句話,顯然是少有的想主動挑起話題。
池躍蹙眉,惜字如金:“高鐵。”
邢如柯微微發怔,在他身後拿出手機查了下B市跟H市高鐵要開多長時間,然後不動聲色地加快腳步,緊緊綴在池躍身後。
池躍似乎渾然不覺自己多了個小尾巴,除了那句“高鐵”後再無他話,打定了主意要給邢如柯點顔色看看。
他回到宿舍後依舊不言不語,徑直走進衛生間,在裡面和自己的羽絨服意外相遇。
羽絨服規規矩矩地被人挂在陽台的晾衣架上,一看就是拿去幹洗過了,套着防塵套,像剛買回來的一樣。
這傻孩子不會跟供着寶貝一樣供着自己的羽絨服三天還順便去洗了一下吧?
池躍頂着一腦門官司從衛生間探出頭來:“邢如柯。”
邢如柯正收拾東西,聽他這麼一喊,動作頗有點手忙腳亂的意味,擡頭看着池躍。
池躍要被他氣笑了。
他伸手從晾衣架上取下來羽絨服:“你這是幹什麼?”
“我......”
邢如柯雖然面上依舊一臉冷漠,眉目間隐隐多了幾分煩躁:“我他媽替你把衣服洗了,看不出來嗎?”
池躍挑眉。
呦,這是惱羞成怒了。
“衣服不就是穿的麼?”池躍說,“你給他弄得服服帖帖挂那兒都不如自己穿上有意義。”
邢如柯深吸一口氣:“行,我自作多情了以後再也不幹了,滿意麼?”
說完,他三兩下将衣服換了,拿着耳機從梯子爬上床,将自己裹在被子裡,隻露了一個寫滿憤怒的後腦勺給池躍。
池躍面色不虞地看着邢如柯這通動作,隻覺得這人忒不識好歹。
冷戰就冷戰,鬧别扭就鬧别扭。
池躍作為一個典型的摩羯座,心裡暗暗冷笑。
從小到大還就沒有能冷戰過他的人,你要冷戰就奉陪到底。
真當他沒脾氣了是不是?
思來想去半天,冷酷無情的池老師還是黑着一張臉,把套着防塵袋的衣服又端端正正地挂回了晾衣架上。
***
池老師心狠手辣,晾了邢如柯三天。邢如柯本身就是個不會找話題聊天的人,之前都是池躍主動找他說話,現在沒了這個開啟話題的人,兩人之間像隔了座冰山一樣,還是千年都化不了的那種。
餘白聽說後感歎:“終于有一天這個世界上也出現了池哥你都受不了的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他能算得上個奇人。”
池躍用筷子挑起碗裡的香菜丢到一邊的碟子裡,目光不着痕迹地放遠放長,落在與他相距數米的地方,看着那個有些孤獨的背影。
邢同學還是一如既往的是位趕人好手,隻要他往那邊一坐,方圓一米内自動清場,換誰也不樂意去觸他的黴頭。
“也可能是我教育孩子的方法錯了,”池躍歎了口氣,把筷子擱在碗邊,“有點後悔。”
餘白嘴裡塞着食物仍不忘指點江山:“千萬别後悔,後悔是魔鬼。”
池躍沒好氣地把他的碗向前一推:“吃你的飯吧,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
雖然話是這麼說的,但池躍向來是個要面子的人,無論如何也不會先低頭認錯。既然邢如柯不先說話,那他也不會先說,大不了兩人就這麼耗着,反正臨近期末他天天泡在圖書館裡九點多快十點才回,兩人除了晚上睡覺前會見一面,剩下的時候都各過各的。
可謂一個大寫的“各自安好”。
如果開學自己就懶得和這位神仙社交,估計也是這個狀态。
池躍腦子裡思來想去一堆破事,就聽餘白道:“池哥,你聽說咱學校那個色/狼了嗎?”
怎麼上一秒還在說他室友下一秒就轉去說色/狼了?他這思維跳躍的速度還挺快。
池躍将自己的目光從那個孤獨的背影上摘下來,挪回桌上:“什麼色/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