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擊沖擊下的身體呈不自然的扭曲狀,貼在擋風玻璃上的側臉是死不瞑目的猙獰模樣,沈霜寒睜大眼睛傻愣着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一道粗壯的藤蔓攔腰卷起大叔的身體,血液從空中盡數滴落下來,仿佛要穿過窗直直滴進他的眼裡。
沈霜寒下意識閉眼,感受到血液滴到手背上的觸感,他恍然睜眼,發現隻是自己的眼淚。
他擦幹眼淚,毅然決然的踩下了油門發動車子。路面被異變生物糟蹋的坑坑窪窪,加上遇難者到處逃竄,沈霜寒本就不熟練的開車技術更是雪上加霜,根本動彈不得。
“救救我,我不想死,啊!”一張淚眼婆娑的臉扒到車窗上,沈霜寒剛想開車門伸手拉她一把,卻不料看清她身後突然竄起的黑影。
是一隻一米長的黃鼠狼。
它異變後的尖牙輕而易舉銜住女生的脖子,借助柔軟的身體将女生從車窗上拽了下去。
沈霜寒咬牙打開車門,一手輪着書包就朝黃鼠狼砸去,另一隻手死死抓着它的身體借着慣性把女生往大開的車門裡送。
隻聽見黃鼠狼發出嗚咽聲,硬生生将女生後頸肉咬了下來,女生沒了束縛跌進車裡,沈霜寒抓住機會猛地将黃鼠狼摔了出去,手腳利落的翻進車内。
女孩捂着流血的後頸梗咽的朝沈霜寒道謝,沈霜寒擺擺手,從扶手箱裡摸出酒精和礦泉水丢給她道:“情況特殊,先用這個救急吧。”
“好。”女生死死咬着下唇,垂着脖子将大半瓶水倒在傷口處,血液混着水順着她的下巴往下淌,有些滴到墊子上,有些沒入了衣領,女生潦草的擦了擦,将酒精塗抹在傷口周圍,冰涼刺激性的液體帶來麻木的疼使女生慢慢冷靜下來。
被普通動物咬了都得挨好幾針狂犬,何況是發了狂的,女生頭擡起,手背抵着眼睛,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掉,淚水模糊了眼睛,她朝着人影說:“同學,我還是找個機會下車,萬一狂犬病發作連累你就遭了。”她眨巴眨巴眼睛,露出比哭還難過的笑,等她看清面前人的臉不由一愣。
剛被救上車來的男生意一臉抱歉地看着她,而蹲在前座的沈霜寒則警惕地看着周圍,分神安慰道:“不急,先離開這再說,說不定還沒發病就死在這了。”
一旁的男生連連附和:“對啊對啊,同學我認識你,理培班的蔣舒雪對吧,數學大佬诶幸會幸會。”他指着自己介紹道,“肖新意,理三班的。”
蔣舒雪有些腼腆的點點頭,露出淡然地笑:“好,那等離開這我就走。”
“沈霜寒,理一班。”
“大帥哥,你很有名!”肖新意有意緩解氣氛,并積極對眼下的困境提出辦法,“我去年在夏威夷學過開車,讓我試試吧。”
沈霜寒二話不說讓出位置給他,問道:“你倆家在哪,我去怡園。”
“金馬。”
“文化城。”
沈霜寒點點頭,迅速反應出路線:“你倆離得近,先去文化城再到金馬。”他望着外面混亂的景象,慢慢垂下眼道,“走吧。”
車子緩緩啟動,小心翼翼避讓着,路上不僅停着不少車門敞開的私家車,還有異變生物和人們。
肖新意緊張地握緊方向盤,控着車子龜速前進。
沈霜寒拍拍他的肩:“放心開,車成這樣了還怕剮蹭?”剛說完車扭頭就拐進上寬敞大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加快着。
“啊,沈哥是覺得開慢了嘛?”肖新意嘿嘿一笑:“沒想到沈哥開車這麼猛,坐穩了!”
沈霜寒默默轉過頭,同後座的蔣舒雪無聲地說了句抱歉。
聽見蔣舒雪的輕笑,肖新意還敏銳地回頭看了眼,結果被沈霜寒強制扭了回去。
小插曲過後,回家的路上,三個人都沒再開口。
原本以為隻是學校發生了意外暴動,離開了就能得救了,沒曾想走出那片區域,外面是更恐怖的煉獄。
道路的中間有個斷腿的男人靠雙臂努力挪向路邊,血迹順着他的動作爬出一條粗粗的“警戒線”。
沈霜寒猛地探起身,按下喇叭,同時降下車窗朝男人喊道:“翻身!”
被突如其來的喇叭給刺激到的男人側頭看去,餘光看見身後的黑影,心下一駭,手撐着地朝一旁猛地翻身。偷襲的黑狗落了空,又被喇叭聲刺激,發出震聲地怒吼。
失去一條腿的男人根本抗不過黑狗的一擊,沒兩下就在黑狗的口下了無聲息了。
沈霜寒重重地落回位置,扭過頭無言望向窗外。
後座的蔣舒雪抖了抖身體,用手背拂去眼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傷口疼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