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亮高懸,海浪陣陣,沙礫在月光下閃着微光。
海風鑽入了蕭承的風衣裡,後擺飄在身後。他踩着松軟的沙土,他是真喝多了,竟然同意和謝臨來海邊。
淩晨十二點,海浪卷在淺灘上。
他一個不小心,踩在了海水裡,還是謝臨拉了他一把。
他趔趔趄趄地站起身,就聽。
“…沈煜他?”
蕭承瞧着碎在浪花的月影,隻覺得凄凄慘慘的。
他盯着海浪,平靜了些許,最後傾訴道:“我很喜歡他。”
“……”
“但我不知道到底是錯在哪了。”
蕭承經曆這半年,還是沒法越過自己心裡的這道門檻,他說服不了自己。雖說沈煜當年花名在外,他也不差。
可他接受不了,确定過關系後,仍不能對伴侶一心一意。
沈煜說那晚他确實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從後來沈煜做的一切,都讓他心死如灰。
何琳是他的員工,感性地來講,蕭承希望何琳離他遠遠的,可沈煜卻說,這些事不關他的工作,他身世挺可憐的。
他知道自己是有些無理取鬧,隻是這樣,他能稍稍找回些安全感。
“你和他,不是你的錯。”
“…或許吧。”
蕭承歎了口氣,說:“你應該,沒經過吧。”他沉默良久,繼續說:“喜歡的人最後抱着别人…挺諷刺的。”
夜色太深,他沒看清謝臨的神色。
他恍惚地蹲下,他清晰地知道這些陳谷子爛芝麻的事,他和誰講都合适,唯獨和謝臨講不合适。
如果他當年沒有選擇追求謝臨,現在或許能做一個好朋友般的上下級關系。
愈想愈亂,他隻覺得自己這幾年自己一直飄在海裡,浪很大,他随着波濤飄搖,靠不了岸。
很痛苦,很無力。
謝臨也蹲了下來,手裡握着些什麼。
月色照了下來,貝殼在謝臨手裡閃爍微光。他看不清謝臨的表情,隻能聽見他聲音又輕又緩。
“喜歡貝殼嗎?”
“……”
蕭承愣愣地擡起頭,瞧着謝臨。
“你想要什麼?”
“什麼…?”
“你這會兒,想要些什麼?”
他沒聽錯吧,謝臨問自己想要什麼?
“沒…”
“想吃蛋糕嗎?”
“…來點。”
他真的沒料到,謝臨半夜十二點真的會帶着自己滿大街地找蛋糕,最後還是他打了個電話,帶着他停留在一家早已打烊的甜品店門前。
聞訊而來的甜品店老闆匆匆地打開了屋内的燈,替他們拉開了椅子,倒上了紅茶,他說:“稍等。”
他望着甜品店重新打開的櫥窗,竟然恍惚産生了一種錯覺。
謝臨是不是對他不一樣?
轉而,他就打消了這個荒誕的念頭。
他知道的,謝臨是個直男。
那夜……算得上自己強迫了他,何況,他也有喜歡的人。
他瞧着眼前的芝士慕斯,心裡仍是很難過。
最後,他擡起頭,感歎地說:“你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
謝臨神色難以捉摸,他似乎想說些什麼。
兩個人又陷入了沉默。
蕭承心不在焉地叉起了蛋糕,而謝臨就坐在他對面靜靜地看向窗外。
吃到最後,碟子裡的蛋糕隻剩了些奶油。謝臨結賬的時候,半夜趕過來開店的老闆竟然樂呵呵地和他們說下次再來。
出了甜品店,兩個人在路口告了别,風有些大,吹的蕭承打了個噴嚏。
謝臨猶豫了下,說:“風大。”
“哦。”蕭承吸了吸鼻子,扣上了紐扣。
這時,蕭承打的網約車到了,他朝着謝臨笑了笑,說:“明天見,臨哥。”
謝臨一怔。
在他拉開網約車門那一瞬,謝臨突然轉回身,對着他說:“有事打電話。”
“嗯…嗯?”
汽車起步很快,他透過後視鏡瞧着謝臨,視線逐漸變小,離他也越來越遠。
他心裡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感覺,隻覺得最近過得實在太累了。
他到家的時候已經兩點半了。
這幾日他太過疲憊,沾着枕頭就陷入了睡眠。
今早陽光初照的時候,手機嗡嗡嗡地開始振動。
他瞧了眼來電信息,皺了下眉,啪嗒一下挂了電話。
下一秒,手機就收到了微信提示。
【橙橙,我下飛機了。】
轉眼,沈煜就發來一張深圳機場的圖片。
他看着手機,閉了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