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非是一位職業勞模,而是項目催得太緊了,他不想因為個人耽誤了整體的進程。
在周一的例會上。
他沒想到,謝臨也同樣結束了假期。在整個會議進程中,他低低地垂下頭,從不擡頭去瞧他一眼,隻能聽着謝臨隐隐喑啞的聲音。
謝臨講道,這次例會新加了一個新任務,是總部下發的任務。
中高層帶管培生,師徒制。
會議結束後,黎玉和幾位高管站在一旁吐槽着總部這一制度,說:“這不沒事找事嗎?”
那人歎了口氣說:“不就是瘋狂壓榨勞動時間嗎。”他說:“管培生……今年校招來了幾個,你們設計部來了兩個美院畢業的大小夥。”
“什麼時候給财務來個管培生?”那位财務經理的眼亮了幾番,說:“我們要的,天天加不完的班,來個年輕人頂頂啊。”
一群人鬧哄哄地笑成了一團,說:“幹财務還不想加班啊?想得美。”
蕭承一聲不響地繞開了人群,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他這樣的狀态挺差勁的,他不想再和謝臨有任何瓜葛。
這時候,謝臨卻敲開了他的辦公室門。
“謝總?”
謝臨小心地把文件遞給他,說:“這是設計部的預算。”
他竟然親自送來了,蕭承坐在辦公椅上瞧着謝臨絲毫沒有例會上那強悍的氣場,反而有些像路邊等着安慰的小狗,他說:“謝總,您有事喊我就成。”
謝臨把報表擱在了桌子上,又掏出了幾顆糖,看包裝樣子是橙子味的,他說:“我做了點果汁軟糖,你最近有些低血糖,要小心。”
他盯着那幾枚果汁糖,說:“你入戲太深了?”
他一句話就把謝臨堵得死死的。
謝臨避而不答,說:“今天晚上深圳那邊的人,要來洽談,我想讓你在家好好休息。”
“酒局你也替我做主了?”
“你能和他講得通設計概念嗎?”
謝臨緩了口氣,說:“你想讓怎麼樣都好,可……”
扣扣扣——
謝臨一愣,他看向了辦公室門外。
蕭承立刻說:“進。”
人事主管李曉帶着一個人走進了辦公室,李曉瞧着蕭承坐在辦公椅上,謝總站在了一側,顯然一愣。
他正了正神,說:“謝總,蕭總。”
謝臨嗯了一聲,語氣仍舊冷冰冰地說:“有事?”
李曉身後的大男孩臉色透露着腼腆,聽着謝臨的聲音不由得往後躲了躲。
李曉滿臉谄笑,側過身子,介紹道:“這是咱們設計部新來的管培生,方景瑞。”
方景瑞渾身不自在地朝着謝臨喊了聲,“蕭總。”
李曉連忙圓場,說:“景瑞,這是咱們總經理,謝總,這位是設計部的蕭總。”
方景瑞連連點頭,說:“謝總好,蕭總好。”
謝臨微微颔首,他像是個局外人一般,瞧着蕭承滿懷欣喜地問着新來的管培生,隻聽他說:“景瑞是哪個美院的畢業的?”
“央美,哥倫比亞讀的研。”
“哥倫比亞?哪位教授帶的?”蕭承笑着說。
方景瑞說了個名字,随後欣喜地拿出自己的作品集,期待地瞧着蕭承。
兩個人把他當作空氣一般,一旁李曉讪讪地想和自己搭話,可他回掃了一眼,李曉又把話給咽了回去。
李曉識趣地提出了告辭,他說:“景瑞,好好跟着蕭總學習。”
這場談話終于快到結束的時刻,蕭承問了方景瑞一些專業問題,這時候,他眼眸中的光全然不像見到自己時的黯淡無光。
李曉領着方景瑞走了出去,空蕩蕩的辦公室裡又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蕭承瞧着謝臨那副失神模樣,提示道:“謝總還有事嗎?”
謝臨站在原地,最終還是把話吐了出去,他說:“我很愛你,橙橙。”
“我怕失去你。”
蕭承不是一次地從謝臨口中聽到,他很愛他了,他聲音有些啞,說:“可我不愛你,謝臨。”
謝臨勉強地說:“沒關系,我知道。”
他才不是真的沒關系,而是把自己處于最糟糕的環境裡期待的對方的憐憫施舍,他無聲地在向蕭承說,給我點希望吧,一點就好。
可蕭承選擇了沉默。
辦公室裡靜悄悄的,除了打印機嗡嗡嗡的自啟動音帶來類似蟬鳴的吵擾音,一切辦公器材都昭示着他與他之間的難堪。
蕭承意識到可能是自己的話語太過生硬,也把他自己劃得難受。
他和謝臨一開始就像是一架落日航班。
航班起飛那一刻,他是愛謝臨的,在萬米高空中兜兜轉轉,落地時,光不在了,愛也……不在了。
辦公室裡沉寂了良久,門最終還是關上了。
謝臨孤零零地站在走廊裡,開始恍惚。
今晚,會有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