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很暗,一種介于亮與黑的昏冥。
“在想什麼?”
聞迦汀的影子淺淺籠着蘇鹽,他聲音很輕,其中的磨砂質感也因此被無限放大。
蘇鹽被他半抱着松松圈禁在懷裡,鼻尖滿是那有些發酸的紅酒香氣和他身上那股冷調的水生馥奇香。
她眼睫顫動比任何時候都像一隻被蛛網縛住的蝶翼,未知的風雨即将來襲,蘇鹽并沒有閃躲的意思,她輕輕踮起腳尖,微微發燙的櫻紅唇瓣擦着聞迦汀的耳垂,她說:“我先回房間洗個澡。”
說完,她就想走。
攬在她後腰的手掌卻往内一扣,蘇鹽第一次切實感知到男女力量懸殊,也因為這股無法抗拒的力道而與身側人緊貼在了一起。
聞迦汀一手扣着她,另一手從她身前撩起羊絨圍巾,就像是掀開盛夏雨後酒瓶椰子的翠綠嫩葉,握慣了柳葉刀的手指在煽風點火一事上也吻合穩準二字。
“一起?”他垂下頭,聲音低到比耳語還難分辨。
蘇鹽卻聽懂了,她控制不止的戰栗,兩手攀着他的肩膀才能勉強站穩,被迫仰起脖子同他鼻息糾纏。
她沒說話,害怕從喉嚨裡溢出的是其他聲音,隻能毫無力氣地搖了搖頭。
聞迦汀笑了,頭一歪,幹熱的唇按壓在她脖頸處最脆弱的大動脈皮膚上,聲音卻不一樣的潮濕,他說:“不着急,我等你。”
察覺到扣着自己的力道驟然松懈,蘇鹽軟着步子立即往後退了兩步,後背不妨抵到玄關牆壁,被紅暈占據的妩媚臉龐有刹那的慌亂。
在聽見男人當面發出低啞笑聲之前,她轉身逃也似的走進卧室,“咔哒”一下合上門。
剝掉衣服,把自己丢進浴缸。
濡濕的手掌覆住整張臉,懊惱着怎麼才能表現得老辣一些。
早知道……找幾部電影看看也好啊……
浴室裡的熱氣更加讓人氣短頭暈,蘇鹽并沒有在裡面待太久。
她擦幹身上的水漬之後,随手取下民宿的浴袍穿上。
用毛巾吸掉頭發表面的水分,沒有吹,濕漉漉地披散在肩頭,像是深海裡充滿生命力的溫柔藻類。
她輕輕打開卧室門,靸着拖鞋走出去,發尾偶爾灑落水珠在木地闆上留下一串蜿蜒軌迹。
聞迦汀背對着站在客廳落地窗前講電話,似乎是醫院打來的,因為他提到了“MRI”、“活檢報告”之類的術語。
蘇鹽便沒有過去,而是就近立在酒櫃邊,湊近了去看那些造型各異的酒瓶上的外文标簽。
冬日的午後,陽光逐漸變淡,落地窗上映出蘇鹽側立倚在酒櫃前的纖麗身影。
她身上的浴袍稍顯寬大,V字形的領口因為她低頭的動作有一側滑了下來,在潮濕黑發的遮掩下露出一截伶仃鎖骨。
許是剛剛沐浴後的緣故,又或者是因為窗外雪色的映襯,她的皮膚要比平時看着更白,一種接近凝脂的潤白視覺感。
“嗯,目前來看情況還算可觀……約個時間來趟醫院……”
聞迦汀單手插兜,一邊音色官方地講着電話,一邊目光遊走于落地窗上的人影。
視線輕佻下移,浴袍衣擺在蘇鹽的大腿中段戛然而止,一雙線條流暢、骨肉比例接近完美的小腿占據視覺中心。
蘇鹽是面對着兩邊手肘靠在酒櫃上,站得并不直,她将重心放在左腿上,右腿彎曲腳背勾着左腳後跟,淺麥色的軟底拖鞋随着她右腳輕晃的動作,勾着觀者的心。
“……先這樣。”
聞迦汀挂了電話,擡手輕輕勾了下作為内搭的白T領口。
蘇鹽轉頭看見他的動作,奇道:“熱嗎?”
她覺得這屋裡的暖氣溫度正好。
聞迦汀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轉身對她招招手。
蘇鹽沒有立即如他的意,而是擡手晃了晃手裡的酒瓶,“可以喝嗎?”
聞迦汀看了她兩秒,眼裡的笑意不減,并且還夾雜了點其他東西。
他随手将手機扔在沙發上,走到酒櫃邊蘇鹽的身後。
“壯膽?”
他嗓音低了下來,身體并不真的貼着蘇鹽,兩手卻在視覺上呈環抱姿勢從後面将她摟住,一手取走她手裡的酒瓶,另一手輕緩又利落地打開瓶塞。
蘇鹽沒說話,整個空間都靜下來,耳邊隻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酒液叮咚流進酒杯的聲音,以及他們身上的衣料似有若無的摩擦聲。
聞迦汀這回沒有用醒酒器,而是直接倒滿一個菱形玻璃杯,就以這個背後似抱似圈禁的姿勢,将酒杯送到蘇鹽的唇邊。
蘇鹽張開嘴,辛辣與甘美并駕齊驅的桃紅色液體滑入口腔,她感覺自己喝的不是酒,而是情|欲化成的實體。
“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身後的人俯下身,帶笑的低啞嗓音在她耳邊調笑。
蘇鹽沒出聲,不給自己任何思考的時間,她偏轉過臉,右手向後勾着聞迦汀的脖子,壓下來。
同時帶着新鮮酒香的櫻紅唇瓣湊上去,沒有章法地吻住他。
“哒”的一聲,右腳腳尖上的淺麥色軟底拖鞋掉落,色澤溫柔的柚木地闆上兩個糾纏的人影在低喘聲中逐漸不辨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