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修新房,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總之蘇鹽不便發表意見,她就婉言推脫,讓舒阿姨找聞迦汀做定奪。
蘇鹽不提聞迦汀還好,一提聞迦汀舒阿姨就嗔怪道:“他就是個甩手掌櫃,好好的房子也不知道是給誰買的,将來又是誰住,交房交房不管,裝修裝修也不管。昨天我讓他看看明經理做的設計方案,你猜他跟我說什麼?——您看着辦吧,您說好就好。”
舒阿姨說到這裡停頓一下,像說書人說到精彩處觀察觀衆反應似的,雙眼瞟向蘇鹽。
蘇鹽覺得這話的确像是聞迦汀能說出來的。
她笑着寬慰舒阿姨:“這說明聞醫生信任您。”
舒阿姨又好氣又好笑,“誰稀罕。”
至于裝修方案,舒阿姨拿不定主意,蘇鹽沒法給意見。
隔了幾天,蘇鹽去雲栖,聞迦汀丢來一個散發着新鮮油墨氣息的A4大小的冊子,“喜歡哪個?”
蘇鹽翻開看一眼,險些翻倒。
這不就是幾天前舒阿姨拿給她看的明燦做的裝修方案嗎。
“都挺好的。”蘇鹽走馬觀花,不到半分鐘就将冊子從頭翻到了尾。
聞迦汀低頭點煙,笑說:“别糊弄人,好好看。”
蘇鹽有些為難,她指尖卷着冊子邊角,一時沒作聲。
“說話。”
聞迦汀偏頭吐出一口煙圈,然後探身,用空着另一隻手勾了下蘇鹽的臉頰。
蘇鹽就順勢仰頭看他,不确定地問說:“裝修一旦定了,再想改挺麻煩的。以後、我是說以後你要是看不順眼了,怎麼辦?”
“再裝就是了。”聞迦汀應得輕巧,渾不在意的樣子。
蘇鹽的心卻微微往下沉。
聞迦汀見她忽然垂下眼不說話,然後才意識到什麼。
他咬着煙坐到她身側,長臂一伸,搭在她身後的沙發靠背上,隐隐宣誓主權的坐姿。
“想那麼遠幹什麼?”他笑,又說,“想改确實麻煩,要不然就送你好了。”
多大方。
幾千萬的房子說送就送。
很誘人。
但蘇鹽矯情地想,這不是她最想要的。
明知不可能,但不可否認,蘇鹽此時最想聽的是“怎麼會看不順眼”、“不改了”之類的自欺欺人的話。
蘇鹽濃卷的眼睫顫了顫,她偏轉過臉,對身側的男人露齒一笑,“好啊。”
聞迦汀看着她,過了兩秒才又将指間的香煙送到唇邊。
他含糊道:“那就好好選選,如果都不滿意就改到讓你滿意為止。”
蘇鹽任由他搭在後面沙發靠背上的手臂滑落到自己的腰際,聽憑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引風吹火。
她就那麼靜靜坐着,以絕對的專注力認真審視手裡的裝修方案,如同聞迦汀所說的那樣,好像那套房子就是她的。
一支煙燃盡,煙蒂掉進蓄了水的煙灰缸裡發出“滋啦”一聲呻|吟。
身側的男人偏轉過身,另一手虎口輕輕卡住蘇鹽的下巴,男人俯首,不費吹灰之力啟開她櫻粉色的雙唇。
手裡的冊子“啪嗒”一聲,用别針卡住的A4紙落了滿地。
蘇鹽一手撐在沙發坐墊上借力,另一手繞過聞迦汀的脖頸,身子一轉,跨坐在他的腿上。
主動權一瞬間交替。
墨色長發輕蕩着半遮面容,她低頭與身下的男人四目相對,一雙形狀圓潤的眼眸褪去天真,最純粹的原始欲|望如潮水般蔓延。
聞迦汀的眼中有驚豔,他無聲笑一下,視線并不離開蘇鹽的雙眼,幹熱的雙唇慢慢靠近,近到隔着衣料潤濕雪峰。
予取予求,近乎瘋狂的狀态。
蘇鹽像一朵桔梗,清麗、妩媚至極。在聞迦汀布雲施雨的魅術下,用盡全力綻放。
聞迦汀在她身後幾近失去理智,指尖不經意間擦過她的眼尾,他忽地一愣,是濕的。
“蘇鹽……”
他啞聲喚她,不知怎麼心裡忽然沒了底,動作也跟着慢了下來。
“唔。”蘇鹽悶聲應一句,那種像是被蜜色和酒精浸透了的性感聲調,除了無邊的情|欲,聽不出更多的情緒。
但聞迦汀卻在這個瞬間有些慌神。
他掐着蘇鹽腰側的手往上移,握着她的肩膀想要将她翻過來。
蘇鹽兩手緊緊抓着沙發扶手,指甲幾乎要嵌進皮料裡。
她猛然有節奏地擺動起來,原本就極具視覺觀賞性的身姿忽然讓人有了噴血的沖動畫面太香豔,那處傳來的酥麻感侵入腦神經,聞迦汀不受控制地悶哼一聲。
下一秒,他扶着蘇鹽,在極緻的律動中逐漸迷失。
事後,蘇鹽向聞迦汀要了一支煙。
窗外暮色四合,一點微弱的光亮透過落地窗照進屋子。蘇鹽就墊着一張薄毯側卧在沙發邊的地闆上,靜靜地擦動打火機砂輪,靜靜地抽完一支煙。
聞迦汀仰靠在沙發上,垂眼看着她。
明明才那樣激烈地糾纏過,可他再次将她的胴|體收入眼簾時,情欲的火苗又有複燃的迹象。
“蘇鹽,你知道……”
“什麼?”
聞迦汀輕笑一聲,“沒什麼。”
你知道有個詞叫做生理性喜歡嗎?
這話怎麼聽都像初出茅廬的少年人才能問出口的。
聞迦汀自诩三十三歲也算是經過了大風大浪,職業的原因也見慣了生死,不至于在奔向不惑的年紀還和毛頭小子一樣整天情啊愛的。
聞迦汀不說,蘇鹽便不追着問。
一支煙抽的部分隻有小半,剩下的都是夾在指間看着它慢慢燃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