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人官兵當差不久,雖不識得夏谙霜,卻已從領隊的反應認出轎中之人就是方才那小丫頭口中的昭陽公主。
意識到自己闖了禍,那官兵快步走到夏谙霜面前,跪下行了個軍禮,忙解釋道:“殿下恕罪,是屬下不知分寸,傷了那劉夫人。”
夏谙霜目睹了全程,自是并不想聽兩人的解釋,她聲若寒蟬道:“父皇讓你們抄家,不是讓你們來傷人的!今日若非本宮巧然看見,你們就讓王氏在此自生自滅嗎?”
那官兵頭子聞言,慌忙請罪:“殿下,微臣定會狠狠責罰下屬,還望殿下恕罪。”
夏谙霜冷冷注視着他們,道:“你身為領隊,無法約束好下屬,該罰!而你,身為官兵,欺壓百姓,更該罰。若非本宮今日還有要事,定不會輕易放過你們。今日之事,你們二人依軍規領罰!本宮不日自會詢問軍營将領你們是否領罰。”
官兵頭子聽了,趕忙謝恩:“是,請殿下放心,待今日回了軍營,微臣定會帶着下屬前去領罰。”
處理好這兩位官兵後,前去尋找郎中的那位官兵匆匆趕回,身後還跟着一身布衣的郎中。郎中為王氏把了脈,診斷王氏身體并無大礙,那一腳并未傷及根本,而後又開了藥方遞給王氏的丫鬟,吩咐丫鬟按此方子開藥,吃上個三劑,便可恢複。
眼看事情已處理完畢,夏谙霜與金翠對視一眼,金翠立刻領會,塞給那郎中一塊碎銀後就匆匆上了轎子。
衆人見此,知昭陽公主這是要離開了,紛紛起身,為轎子讓開了一條可供通行的路。
轎子緩緩啟程,不知是何人在人群中大喊了一句:“昭陽公主萬歲!懲戒了惡官!”
有人聞言,跟着附和:“昭陽公主心地善良,出手大方,還在成婚之日在街上撒碎銀,是真心向着我們百姓的好官!”
“你們是不知,這劉文康能落馬,全是昭陽公主心善,願為李家村那李寡婦查明此事真相!”
“昭陽公主萬歲!”
轎子漸漸駛離了劉府,百姓的贊揚聲愈來愈小,直至消失不見。
夏谙霜放下簾幔,背靠轎身,嘴角不自覺露出了笑容。看來她行動的方向并無差錯,至少赢得了百姓的追捧。
不枉她幾日苦讀史書,學習奪權治國之措,也因此學到了那句“得民心者得天下”。若想扳倒護國公,不僅要在朝中布局,還要在百姓中積累威望才行。
轎子停下,轎夫掀開車帷,将頭探了進來,說:“殿下,吏部到了。”
夏谙霜聞言點了點頭,起身走下了轎子。
北淵六部皆集中在一起,位于皇城南側的行政區。吏部身為六部之首,府邸位于最中心,朱紅大門敞開着,額枋上立着一塊牌匾,牌匾整體呈綠色,用金黃的字體書寫着吏部兩個大字。
夏谙霜剛在吏部的朱門前站定,便有管事匆匆跑來,笑着迎她進去。
管事是認得夏谙霜的,此前空有個名号的昭陽公主夏谙霜,在短短幾日将護國公最狗腿的屬下劉文康押進大理寺,并向皇帝請命抄了劉府,已在朝堂當中傳開。
朝中人人皆懼護國公,又皆擁護護國公。劉文康手上不幹淨是人盡皆知的事,卻無人敢查,生怕惹惱了護國公。
可前日昭陽公主竟絲毫不懼護國公的勢力,向大理寺呈上劉文康罪證的鐵證,讓一向号稱不參與黨派之争的大理寺卿裴子硯扣走了劉文康。朝中不少人歡喜,皆想隔岸觀虎鬥,等鬥得兩敗俱傷,再趁機瓜分勢力。
以往提起昭陽公主,朝臣們并不相識,隻知道是當朝長公主。可如今再提起昭陽公主,朝臣可謂是無一不識了。
夏谙霜走進房内,徑直坐在了方椅上。
管事谄媚地為她倒了杯茶,笑着說:“不知殿下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夏谙霜似笑非笑瞧着他,道:“奉父皇的口谕,來找吏部侍郎談談貴子被誣陷下毒之事。”
管事聽了這話,心中頓時一驚。手中茶盞未曾拿穩,輕晃一下,溫熱的茶水立刻灑在指尖。
方才見夏谙霜勢頭不小,他心中還存有一絲僥幸,眼下夏谙霜說出了前來吏部的目的,他便知道,這是皇帝派她來整治吏部了。
皇帝此舉,擺明了是想培養夏谙霜制衡護國公,或許朝堂中真要生出一股新勢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