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是巧了,竟能屢屢碰見昭陽公主殿下。”護國公信步走進房内,停在了夏谙霜面前,他雙手放在胸前作揖,朝着夏谙霜微微鞠了一躬:“微臣見過昭陽公主殿下。”
見到護國公,夏谙霜眉頭微微蹙起。她的目光不動聲色掃過趙宏盛,又落在了護國公身上,道:“可不就是巧了,不知護國公大人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護國公笑着答:“倒沒什麼要緊事,不過是前來與吏部侍郎大人商讨一下會試張榜事宜。”
“哦?是麼。”夏谙霜拿起方桌上的會試合格者名單,仔細瞧上了幾眼,又輕笑一聲:“倒是巧了,本宮這裡正好有一份會試合格名單,其中有些人的名字本宮很是耳熟呢。比如這個溫哲冒。”說罷,夏谙霜修長白皙的手指在那名字上點了兩下。
溫哲冒,這個名字她前世是聽過的。若她沒記錯,應是太仆寺卿的兒子。
前世,她就常常聽聞,太仆寺卿有個不争氣的兒子,心思不在念書上,讀了幾年書,卻仍識不得幾個字。
這樣一個人,能打敗北淵數千書生成為貢士,夏谙霜是不信的。不過她也并非捕風捉影之人,根據一些傳聞斷定一個人。
她此話僅僅是為探一探護國公,對于溫哲冒,她會親自去調查。
護國公聞言,神色未變,他仍笑着說:“是嗎,臣隻聽聞過這是太仆寺卿的嫡長子,對其并不了解。是有何問題嗎?”
雖然護國公輕巧揭過了這個話題,但他身旁的吏部侍郎趙宏盛卻臉色蒼白,頭冒虛汗。一看就知是心虛的表現。
夏谙霜擡眼瞧着趙宏盛的反應,輕笑了一聲,卻并未多說什麼,時機還未到。她站起身,将手中的名單交給了身旁的金翠。
“本宮已無其他事要交代,就先走了。”
護國公聽了,将雙手置于胸前,朝着夏谙霜行了個禮:“恭送殿下。”
趙宏盛見此,忙跟着護國公一同行禮。
待夏谙霜走出吏部大門後,趙宏盛低聲問身旁的護國公:“大人,昭陽公主已經盯上咱們了,接下來該如何做?”
護國公放下手,冷冷的看了眼趙宏盛,怒道:“蠢貨,你心虛什麼?你當那夏谙霜是傻子麼?還不趕緊去把太仆寺卿和他兒子的嘴封上!”
夏谙霜為皇室成員,是為君,護國公就算權力再大,也視為臣,是不可直呼公主名諱的。可他高傲自滿,打心底裡并未瞧得上夏谙霜,因此在私下裡向來是直稱夏谙霜的本名。
趙宏盛見護國公是真的動了怒,忙低頭應聲:“是,我這就去太仆寺。”嘴上這麼說,他心中卻盤算着如何将自己從這件事中摘出。護國公是否會被牽扯出來,他半點都不在乎,他隻在乎自己的利益。
護國公見趙宏盛這幅懦弱模樣,心中火氣更甚,恨不得打他一頓出氣。他如今真是後悔,後悔自己當初僅憑趙宏盛好拿捏的特質就将他納入自己麾下。事到如今,趙宏盛的好拿捏竟成了那夏谙霜能夠牽扯他的把柄。
他眉心緊緊蹙起,強壓心中怒火道:“夏谙霜還未走遠,你現在去太仆寺,生怕他瞧不出來你的心虛麼?況且,你又怎知她沒去太仆寺?還不快在少将軍府中安插個眼線,将夏谙霜今後的一舉一動都告知于我。”
“是。”趙宏盛連忙應聲:“我這就去辦。”
——
夏谙霜出了吏部後,确有想過直接去太仆寺的。可思考一番後,她還是決定先回府一趟。
已經兩日過去,不知洛亦帆打探的如何了。劉文康刑期将近,她須得在那之前拿到足夠撬開劉文康嘴巴的東西。
她坐上轎子,吩咐車夫道:“去将軍府。”
車夫應道:“好嘞。”
到了将軍府時,已經到了晌午。
夏谙霜下了轎,本想先去書房将會試名單放好,卻見程千懿站在府門外,雙手抱胸,背靠金柱,也不知是站了多久。
見夏谙霜下轎,程千懿緩步走到了夏谙霜身邊,主動接過了金翠手中的名單,放進了袖口。
夏谙霜見此,擡眼看他,問:“你為何在此等候?”
程千懿垂眸,與夏谙霜對視着,他嗓音低沉,卻并未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殿下,飯菜已然備好,随臣來吧。”
夏谙霜未做他想,隻想着程千懿或許是有要事想要告知于她,于是她點了點頭,随着程千懿進了府内。
行至路上時,程千懿突然不鹹不淡開口:“殿下,方才臣教授三牛學習劍術,三牛對劍術很有天賦,短時間内就參透了不少。”
這話,倒像是在邀功。
夏谙霜斜眼瞧他,道:“不錯,這孩子就交給你了。若能助他進入軍營最好不過了。”
“是,臣下午便去辦,他天賦不錯,早日進軍營也好。”
“那就交給你了。”
再行至府中花園時,夏谙霜驚訝發現,原本光秃秃一片無人打理的花園如今竟滿是鮮花,其中最為醒目的便是假山周圍的一小片金黃色的虞美人。
夏谙霜下意識停住了步子,垂眸望着這滿園鮮花。
她走到石子路邊,蹲下身,手指輕撫上一朵淡粉色薔薇花瓣。
微風拂過,一隻蝴蝶飛起,隻落在了夏谙霜的指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