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肯讓夏谙霜上朝,就是認可了夏谙霜的地位,此後那些原先瞧不上夏谙霜的文臣,在上朝時都要恭敬行禮,叫上一聲“昭陽公主”了。
有了皇帝的支持,扳倒護國公之事會容易許多,夏谙霜的目标也将會更容易實現。
隻是,程千懿還未曾想明白,他想要跟随的,到底是哪位君主。
——
第二日上早朝時,夏谙霜身穿藏藍色長裙,頭戴青玉發簪,又抹了深紅色口脂,顯得十分嚴肅。
她并無官服,又因皇帝是臨時下诏,因此制衣局還未将屬于她的官服趕制出來。
她與程千懿同乘一個轎子來到宮門前,程千懿率先下了轎,又站在轎前,左手掀起帷幔,右手朝着她的方向攤開。
“殿下,下轎了。”
“嗯。”夏谙霜點了點頭,伸出右手放在了程千懿寬厚的手掌上,借着程千懿的力下了轎子。
她們來的并不算早,宮門前已停有十幾頂轎子。
朱紅色宮門還未曾打開,朝官們皆站在門外等候。
其中,護國公面前圍滿了人,應都是他黨羽下的文官。此時這群文官各個面色憂慮,有的蹙着眉,有的正義憤填膺說着些什麼。嗓音之大,就連幾尺開外的夏谙霜都聽了個真切。
“陛下怎肯就聽那程千懿的一面之詞就将朱骞捉走了?已經兩回了,陛下擅自派大理寺前去捉人,也不同我們商量一下。”
“張大人,這程将軍與昭陽公主的勢力不容小觑,也是時候想寫對策了。”
“不過是黃口小兒,如今宋将軍已死,程千懿定會被派往南州,到時城中隻留朝陽公主一人,還怕她麼?”
“還是要同裴大人說一聲,直接讓朱骞簽署認罪書吧,切莫讓他再被審訊出更多東西了。”
“裴子硯?”護國公聽了這個名字,冷哼一聲:“那拙劣的演技以為能騙得過本官麼?他早就加入昭陽公主那邊了。”
他派人去殺劉文康,是有兩個目的,一是為防止劉文康說出什麼不利他的話,二則是想借機挑撥裴子硯與夏谙霜之間的關系,隻有讓夏谙霜對裴子硯起了疑心,裴子硯才會真正加入他的陣營。
不過他的計劃落了空,他派暗衛翻遍了劉府,都未曾找到王氏口中的能撼動他地位的東西;夏谙霜也并未懷疑裴子硯,反而又将看管朱骞的任務交給了他。
裴子硯昨日才因看管不利導緻劉文康被暗殺,此時定警惕心拉滿,使他無法再輕易派人暗殺了朱骞。
若是朱骞稍微懂事些,想辦法自盡就好了。
眼見着聽牆角聽得差不多了,夏谙霜緩步走到了那群人身後,她笑着問:“是在談論戶部尚書朱骞的事嗎?”
那群官員本聊的火熱,毫無察覺夏谙霜的到來。冷不丁地聽到夏谙霜的聲音,皆下了一跳。
有幾個反應快的官員,忙轉過身朝着夏谙霜行禮。
“微臣見過昭陽公主殿下。”
“見過昭陽公主殿下。”
“臣見過昭陽公主殿下。”
護國公走到夏谙霜面前,恭敬地行禮:“微臣見過昭陽公主殿下,不知昭陽公主殿下今日一早出現在宮門口是所謂何事?”
夏谙霜歪着頭看他,哂笑道:“護國公有所不知,父皇特準本宮聽政,要求本宮每隔一日同大家一起上朝。”
“什麼?”護國公聞言,明顯一愣。
他接連損失兩名重要下屬,本就心生怨怼,對夏谙霜生了怨氣。但他卻并未真正将夏谙霜放在心上,畢竟夏谙霜到底沒有實權,沒了程千懿,就什麼都不是,他有的是手段對付夏谙霜。
可眼下,皇帝漸漸脫離掌控,竟還想給予夏谙霜真正的政權,這對他造成了莫大的威脅。護國公心底隐隐有稍許不安,或許他以往是真的小瞧了這昭陽公主。
“此話當真?”護國公問。
“當然,”夏谙霜仍微笑着,點頭應道:“若護國公不信,大可去問問父皇。”
見着護國公稍顯驚慌的面容,夏谙霜心情十分愉悅。這個以往瞧不上她的朝中最大權臣,此時終于真正将她當作對手了。
可惜,遊戲已經要結束了。
少時,朱紅色的宮門打開,皇帝身邊的公公走出皇門,扯着尖銳的嗓音喊道:“開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