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煜站起身,走向巨大的落地窗處伸了伸懶腰,樓下依舊車水馬龍,夕陽的光照在旁邊大廈的玻璃上,他回過頭。
她依舊挺胸擡頭,一副時刻要備戰的緊張狀态。
鐘煜沒忍住,上手捏了捏她的後頸。
依舊細膩的觸感,他在一瞬間心猿意馬。
他們都怎麼說?
香香軟軟。
一點沒錯,看起來很瘦,抱起來卻剛剛好。
他抱過,有點還想再抱。
鐘煜的動作重了起來,賴香珺一刹那要彈起來,她還沒有适應和他這麼親密的動作,但鐘煜在下一秒用了力氣。
他在給她按摩。
力度不輕不重,讓她有點不想掙脫了。
“放輕松,都是小事,我脾氣沒那麼壞。”他随即又補充,“當然,也不是對誰都好,對老婆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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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的私房菜館裡,來者非富即貴,因注重客人的隐私,就餐的地方都各有隔間。
偶爾幾個桌子,享有着縱觀全局的視野。
段策在這樣的位置上回絕了對面遞來的酒,“抱歉,剛回國,不太想喝酒。”
一旁人精墊着話:“下次吧,這次我替段總幹了!”
段策笑了笑,沒說話,夾了幾筷子菜,幾人的話題又轉移到潤城現在的經濟上。
“潤城還是老樣子,還是國樾集團,也就是鐘家,撐大半邊天。”
“不過段總,期待您接管資逸,公司一定能在您的帶領下越來越好!”
“是啊是啊,來,幹了!”
...
左右不過都是些這樣的話,段策微笑着,舉起杯中的白開水,以此代酒,表示謝意。
幾人似乎喝上了頭,說話也不加掩飾,許是想着段策好幾年沒有回國,對潤城大小皆無所知,對其言七言八。
段策有些心不在焉,金絲框眼鏡下是一雙狹長銳利的丹鳳眼,冷靜、審視、沒有波瀾。
直到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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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窗外暮色漫進來時,賴香珺不知道最後怎麼就變成鐘煜帶她去吃晚飯。
手裡也突然被塞進張名片。
“以後有什麼事情都可以直接找他,”鐘煜輕擡下巴,示意聶堯上前,“包括...查崗。”
臨走前又再次囑咐助理:“我不希望以後出現夫人進不來公司的局面。”
賴香珺被這句“夫人”哄得一愣一愣的,雖然她一直對這個稱呼頗有微詞——把人都給叫老了。
兩個人進了總裁專用電梯。
她其實是第一次看他穿襯衫,鐘煜皮膚白,穿白色襯衫就有種少年感。
明亮的轎廂裡,兩個看似不熟實際也确實不熟的人就這麼各自站着,也都沒看手機。
她卻對這樣的距離感到舒适,聯姻嘛,就該和老公做熟悉的陌生人才對。
直到下了車走進餐廳,那股别扭的感覺才慢慢消散。
“所以你要去嗎?給爸爸過生日。”
賴香珺看着熱騰騰的食物被一道道端上來,而鐘煜好似完全沒有被她剛剛解釋的話影響,這樣讓她很沒底。
沒有人告訴她可以拒絕爸爸,包括賴芷瑜。
鐘煜擡了擡下巴,示意她嘗嘗面前這專為她點的甜點。
“去呗,又不是斷絕關系了。”鐘煜看上去極無所謂,淡淡的,帶了點嘲諷,“說到底不還是我老子...”
賴香珺好奇地眨了眨眼睛,他這人還挺捉摸不透的。
她舀着楊枝甘露偷瞄對面,鐘煜解了袖扣将襯衫挽到手肘,小臂線條随着動作起伏,還怪好看的。
“再看收費了。”他突然擡眼,挑着眉看她說話。
賴香珺嗆得咳嗽,拒不承認:“誰看你了!”
“爸爸的生日宴...”她戳着碗裡晶瑩的西米,沒話找話,“我都不知道該穿什麼了。”
賴香珺一提起面對鐘家一大家子人,還突然有些緊張。
鐘煜笑的意味不明:“穿你第一次在老宅潑我紅酒那件旗袍就行。”
他盯着她唇珠,自嘲道:“畢竟我爸那家人就愛看這種戲碼。”
賴香珺有點無語,她還是想不通和鐘煜聯姻的人怎麼就是她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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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是她呢?段策晃晃腦袋,疑心是酒精作祟,可他今晚沒喝酒。
同伴看出了他注意力的不集中,“段總在看什麼呢這麼入神?”
“沒什麼。”段策收回視線,主動倒了杯酒一飲而下。
看到段策放開了去喝,幾人也都興緻高漲,喊了服務員,“再拿幾瓶好酒過來,拿老劉之前存在這的酒!”
“那不是鐘氏那太子爺嗎?”醉醺醺的胖子突然肘擊同伴,“聽說上個月剛吞了南城幾塊地皮。”
“是啊,他可比他爸厲害,這不,前些日子把之前幾個公司都收購了,年輕人有魄力得很。”
“那是,養在鐘老爺子身邊的接班人,能差嗎?”
幾人哄笑。
鐘煜突然起身擦掉賴香珺唇角的奶油,換來她似嗔非嗔的一眼。
這一番動作被不遠處的幾人看得一清二楚。
段策的叉子當啷一聲砸在餐盤上。
“哎他對面是前些日子聯姻的那姑娘嗎?兩人感情還挺好。”
他們的位置能看見賴香珺的背影,穿着裙子,整個人薄薄的一片,因着吃飯頭發紮起,露出修長的脖頸,極有氣質。
不知道鐘煜說了什麼,女人肩膀笑得一抖一抖的。
“那可不,強強聯合,明面上感情肯定得好...”
對面有人詫異,碰了杯,“這你不知道?我上司去參加婚禮了,聽說郎才女貌,般配的很啊,這下兩家關系可終于緩和了....”
“大家族的事情,誰知道什麼真什麼假呢?”
“嗨,我那舅舅的女兒一哭二鬧地要嫁給這鐘家太子爺呢,可惜...輪不到她頭上。”
“那最後是誰和鐘家聯姻的?”段策冷不丁發問。
他知道是誰。
盡管隻有背影,但他知道那是她。
隔着八年光陰,十七歲的少女曾靜坐在四月的光陰裡,隻餘一道作畫的背影。
他連她當時穿什麼衣服都記得一清二楚。
“賴宏碩的小女兒,寶貝得很呢。”
“不過段總,說起來,您好像和她一個大學呢!”
有人不解:“段總不也在國外上的嗎?”
“本科啊,咱們段總潤大高材生好吧!”
“那這麼說,賴家的小女兒不是花瓶咯?”
幾人話題從學曆變成了如今國内的大學排名,潤城經濟發達,潤大也是數一數二的級别。
耳邊漸漸嘈雜。
段策又朝下面瞥了眼,酒意上浮,身體微微發燥,他單手解開領子,試圖将那膨脹的情緒壓回去。
他的酒精過敏依舊沒能痊愈,就像這具身體,幾年過去了,總能在看到她的時候調動起最興奮的情緒和最難捱的遺憾。
八年過去,他依然記得轉學生登記表上那行娟秀的字迹,那是二人最初的交集。
賴香珺,芒果過敏怎麼還要吃楊枝甘露?
賴小苔,他對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