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珀爾跑得歡快,故意沒有收斂聲音。一進犬舍,狗窩裡的大黑影就察覺到了他的靠近,扭過頭,露出一對同樣漆黑的眼睛。
但似乎是怕被小貓讨厭,大狗子隻是默默晃着尾巴,可憐巴巴地看着他,并沒有向他靠近。
看到這一幕,珀爾心中更是難受,他把小球向安德烈扔過去,然後自己也和小球一樣,飛撲過去,重重地撞在狗子的毛肚皮上,給了對方一個最結實的貼貼。
得到了這個确切的擁抱,面前的大狗子終于活了過來,驚喜地站起身,輕叫兩聲,尾巴晃得快要起飛。
即便這樣,安德烈依然有些怯怯的,似乎不敢相信似的,沒有貿然行動,隻是低下頭,用大嘴筒子輕輕蹭着珀爾的貓臉。
被熟悉的氣味所籠罩,珀爾也一陣心動,直接擡爪抱住大狗子的嘴,用力蹭了上去。
對不起呀,大狗子,讓你生着病一個狗待了那麼久……
感受着臉側熟悉的溫度,珀爾的心也平靜下來。
他突然發現,自己和這隻大狗子的關系,好像和他過往認知的所有關系都不一樣。
貓咪是獨居動物。在小貓星,所有貓貓都獨來獨往,永遠疏離地面對着其他的貓。
所以,貓咪很在乎其他貓是否尊重自己,尊嚴是高于一切的存在——這是所有貓貓公認的原則和底線。
可是,來到這裡,珀爾發現一切都變了。
安德烈從第一次見面時起就喜歡用鼻子拱他,用大爪子扒拉他,喜歡把他叼來叼去,好像從來不知道禮貌兩個字該怎麼寫,随随便便就能把珀爾氣得貓頭冒煙。
可是每當看見對方那雙溫柔又帶着克制的黑眼睛時,珀爾還是好想靠過去,好想擁抱那熱情真摯、肆無忌憚的冒犯。
水至清則無魚,完全的禮貌和尊重,培養不出真摯的感情。
當然,他依然是個驕傲的小貓咪,這點是不會變的。
所以,如果安德烈惹他生氣,他還是會揍對方;如果安德烈去跟别的貓貓玩,他就狠狠踹這家夥的狗腦袋。
但是,他不會再因為那種理由,放棄這雙屬于他的眼睛、這個屬于他的懷抱。
所以……放心吧,大狗子,我不會離開你了。
你把我當成小毛球,我就把你當成大暖爐,我倆永遠在一塊兒。
想到這裡,珀爾心中柔情四起。他用腦袋蹭着安德烈的大狗臉,竭盡全力地表達親密,想要安撫生病的大狗子。
然而下一秒,安德烈的大狗腦袋突然向前,直接給珀爾拱了個屁股墩兒。
珀爾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就見眼前的大狗伸出粉舌頭,一下一下地舔着他,似乎是想清理掉雜亂的氣味,把他的腦袋、後背、肚子全都舔了個遍。
這行為實在是明目張膽、得寸進尺。然而此刻,珀爾心裡在思考另外的事兒。
這家夥……不是生病了嗎?
珀爾愣愣地看向安德烈。
對上他的目光,安德烈興奮地輕叫了幾聲,邁開步子在他周圍轉了一圈,然後用嘴拱着他翻了個身,翻到另一邊。
珀爾終于反應過來——不是,這家夥,好像根本沒病啊!
沒病他裝這麼可憐!
而且舔什麼舔呀?他不就是跟别的狗子和人類玩了會兒,能有什麼味兒?!
去去去,你當你自己不臭啊!
喵的,騙老子,還敢舔我,反了你了!
珀爾撲上去就是一頓貓貓拳,把安德烈一路揍回窩裡,打的大狗子趴在狗窩上認輸,這才心滿意足,重新奪回舔毛權,摁着安德烈的狗腦袋狠狠舔了起來。
此時已經是深夜了,安德烈趴在窩裡讓他舔着,黑眼睛越眯越小。
哼,傻狗,不經困。
珀爾也不在意,伸着小舌頭一點點将對方腦袋上的亂毛舔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