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腔?”謝知聿一邊撫摸着自己的衣袖,一邊質問腦中的人聲。
「是的,你沒有聽錯,下一個登台的就是你。初舞台測評就是導師來對你的唱跳實力有一定的了解,你可以不精但不能開天窗。」
随着舞台上一句“有請下一位選手登台”的聲音響起,他的手上被塞上了麥克風和橫笛,隻能像方才看到前一位候場選手那樣,深吸一口氣邁向簾子後的世界。
十五分鐘前,
就在謝知聿一覺醒來感覺頭暈腦脹,正準備喊自己的書童進來給老師告假,睜眼就發現無比清晰的臉對映在面前,自己的身後還站着一個戴着口罩的女人正在擺弄着自己的頭發,吓了一大跳。
鏡中的自己早就不是一頭長發,而是一個側背頭頂着一個發冠被發膠噴得幹淨利落,身上穿得也不是日常的墨色廣袖,而是薄紗淡色雲紋的淺色長袍配上毛領,鏡子裡自己描金的眼尾,撒着銀粉的眼妝,以及脂粉朱唇,好不妖豔。他下意識去摸腰間玉佩,卻隻抓到滿手流蘇,随着動作叮咚作響。
“小謝你醒啦,早起錄制确實比較辛苦,以後會習慣的。”女人溫柔地給自己補類似于口脂的膏體在嘴唇上,“長得太乖咯!”
還以為是昨夜自己寫策論寫得太晚依舊在夢中,直到發現女人說的話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口音,他竟然也能聽懂的那一刻,覺得不妙了起來。
緊接着一個名為系統的人聲和一堆這個時代的知識就出現在了自己的腦海中,還沒來得及消化就被系統告知,他現在是在《IDOL PLAN》的後台,正準備候場上台表演。
「按照你熟悉的話語來解釋,就是百人應試少許人登科的考核。你現在就等待在貢院門前。」
謝知聿的眉頭緩緩皺了起來,眼中并非驚惶,而是那種聽到“生員可不必應試,改走商道亦有前程”般的微妙困惑。
“可這與登科入仕并無關連。”
「理論上并無。但請注意:本時代已無科舉制。偶像出道,也可以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為時代選拔娛樂行業的精英之道。」
“……”
「出道即登科。選秀即為科場。宿主若表現出色備受矚目,即可上榜。若名列榜首,這裡叫做C位,即類比狀元。」
謝知聿沉默片刻,目光從鏡中掃過自己那張在妝容下變得陌生的臉,片刻後,他收斂衣襟,雙手合十做拱手狀。
“原來如此。”他低聲呢喃。
《IDOL PLAN》是天鵝家最新籌備的男團選秀節目,100名練習生在三個月的時間裡于原嶺基地進行封閉式訓練選拔,最後選11人成團出道成為限定男團。
而他不湊巧就因為某些時空漏洞來到了現在,合理了現代的身份甚至還綁定了一個類似于某度的系統,并且為了融入他的長發也被優化沒了,如此一來,他就被迫在這個時代成為了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甚至還沒有住處,不過這些暫時都不重要,因為《偶像計劃》管吃管住且沒收現代通訊設備,謝知聿也就不會很格格不入。
在系統的知識載入下,謝知聿這個出身陳郡謝氏,自小受教于私塾大儒,參試便考得舉人的書生,如今春闱将至,本應榜上有名卻一下子來到這個陌生的朝代,甚至僅擅長的東西對目前的他來說毫無幫助。但他還是被迫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畢竟他這個年紀按照現代來說也不過剛剛成年,正是“服從調劑”的時候。
「你現在所在的後台旁邊有一個電視,能看到舞台上的實時錄制情況。你想好等會要表演什麼樣的初舞台了嗎?」
謝知聿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的語言系統已經基本加載完畢,對周邊環境有些許好奇,自然忽略了系統的話語,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臉,似乎此時還是對自己臉上的狀态不太滿意,他轉頭對化妝師提問:“老師,我這個妝是否太女子氣了些?”
“沒有吧,就是你長得好看,舞台上的妝是要濃一點的。”化妝師有點疑惑,但還是耐心解答。
“你表演的曲目是什麼類型的啊?”看到謝知聿在糾結一些不應該糾結的事,化妝師以為他有所緊張,就開始熟稔地提問,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
這一問,倒是給謝知聿問到了。
「我上台表演什麼?」
系統:「……男團選秀都是表演唱歌跳舞的,奈何你也不會啊。或者你會唱曲嗎?」
「曲子?我隻會唱曲子詞,但這種填腔的曲也是約定俗成的。」
謝知聿沖着化妝師呆滞地咧了咧嘴角,試圖蒙混過關。
系統:「那你就唱填腔!反正初舞台也不會淘汰。」
“歡迎個人練習生謝知聿,請做一個自我介紹吧!”
謝知聿被一個女聲打斷了思緒,他站定在舞台中央後,看向前方導師席上正在講話的面孔,微微一笑。順勢觀察四周,導師席後金字塔狀排布的梯形座椅上,滿是期待的目光,盡管三十幾人中的大多數都落座在C班和F班的區域,但也不難看出大家都對着出道成團抱有熱忱。
遍布的攝像頭讓謝知聿無處遁形,他緊握着話筒的手舉到胸前,張了張口卻沒發出聲音。
坐在導師席正中間,也就是剛才說話的女聲,是《偶像計劃》的發起人,家喻戶曉的口碑女演員羅绮衫,她再次拿起話筒,把手放在胸前:“不要緊張,學着我的樣子感受一下自己的呼吸,放輕松。”
“大家給他一點鼓勵,好嗎!”
從謝知聿的視角看去,坐在最左邊的一個嘻哈裝扮的導師笑着帶領大家一起鼓掌,他叫杭蔚,内娛說唱圈OG,aka虎山杭,作為第一位把說唱帶上春晚的rapper被粉絲譽為主流說唱人。平時不苟言笑看起來有點兇,實際上性格十分可愛。
謝知聿躊躇片刻,還是開了口:“大家好,我叫謝知聿,年十八,我帶來的曲目是《雨霖鈴》。”
全場安靜,燈光熄滅,停留數秒以後才發現台上并沒有響起伴奏,但此刻謝知聿已經邁開步伐,一束追光打向了他。
他張口念詞,字正腔圓如同背誦表奏,但奇怪的音調和押韻的平仄意外覺得搭配,像是在唱歌,又不太像。
唱到一半謝知聿開始在舞台中央小幅度地踱步,偶爾擡頭凝望遠方,直到高潮結尾句,落寞低頭。
一開始羅绮衫還以為伴奏沒跟上出了舞台事故,試圖舉麥阻止,但是她坐在她左手邊的導師蔣邦彥給她遞了一個眼神,示意她不要打斷表演,直到耳麥中傳來導演組的确認,謝知聿于此前并沒有提交伴奏,她才安心。
場下練習生開始交頭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