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聿下意識地邁右步，可跟在江序和李桃的身後，他明顯能感覺到他倆的節奏都比他快半拍。

那種“被甩開”的感覺，不是出錯，而是他學會動作以後卻怎麼也跟不上，而練習室對面的鏡子，清楚地記錄着他每一個笨拙的失敗。

“你不行了就歇一下。”周庭陽坐在一邊看着謝知聿又跳了一遍後小聲說。

謝知聿的喉結動了動：“不歇。”

他腦子裡很亂，節奏在裡頭攪得像針線纏在一起，可他卻不敢停。他不知道要練到什麼時候才會變好，他隻知道停下來就會更跟不上。

周庭陽看他額角的汗一滴一滴往下落，原本穿在身上的班服外套也早就穿不住了。

“謝知聿……”周庭陽終于忍不住，“你慢慢來，這才幾個八拍，我們不跟音樂先練熟好嗎？”

“你跟的是節奏，但你身體沒反應。你腦子跑在前頭了，腿根本跟不上。”

謝知聿停了。

他慢慢地低頭，撐着膝蓋彎下腰，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那你說怎麼辦？”他的聲音極輕，卻在安靜下來的一瞬裡清晰得要命。

“跳得不好就等會再跳呗。”周庭陽說，“那邊幾個練習室不是很多人都在練嘛？萬一有和我們一樣進度和實力的選手，我們去那看看，說不定還能找到心理安慰。”

謝知聿看着周庭陽一臉輕松。

他直起身，喉嚨動了一下，點了點頭。

早就坐在一邊的李桃看着他倆準備出門：“你們去哪？放着大師課不上，要去别的地方偷師啦？”

“考察！”周庭陽糾正，“學術上講，這叫實地調查。”

“别被打擊到。”林旭白坐在牆角，學會了也能跟得上，跳了個大概的他早就休息了一會了，他笑着沖他們揮手，“記得回來彙報敵情。”

兩人打開練習室門，沿着走廊往另外幾間練習室走着。一路上鬼鬼祟祟，還得時不時躲一下房間門口的窗戶。

“他們現在跳哪一段？”周庭陽找了一間有幾個熟面孔的練習室，在側邊往教室裡看，壓低着聲音。

“不知道。”謝知聿認真思索，“可能是副歌後段，那裡我們還沒學。”

“你不是都看了好多遍視頻？”

“看了不等于知道，更何況我關注的歌。”

“……”

另一個教室，門虛掩着，裡面的音響聲已經傳出來，正好是最耳熟能詳的副歌部分。

兩人默契地走到門口，趴在門邊往裡看，發現是YL娛樂和CD傳媒的練習生，一共九個人站在教室裡。

鏡子前排站着，排成視頻裡的隊形，動作幹淨整齊，腳步落點幾乎同時拍地，視覺沖擊力直接拉滿。

“……哇，他們這是基本速成了吧？不愧是大公司！副歌後那個轉肩拉臂超快诶。”周庭陽咂舌，“我們是不是實在太菜太慢了？”

“不是慢了，是方向錯了。”謝知聿小聲，“我們是從左向右，他們是反着。”

“你在說什麼？這要命了。”周庭陽轉頭看謝知聿認真盯着裡面的人，“你能記住嗎？”

“不是嚴康導師早上教的就是副歌嘛？隻是我倆學不會，習慣做反方向。”

他眉頭輕皺，手指在大腿側悄悄比着位移的路線。

忽然，付餘慶直接喊停重來，任非凡就拍着手示意大家回到最原始的站位，宣布重新跳。

謝知聿低聲：“他是最厲害的嗎？怎麼大家都聽他的？”

“啊？不知道啊，我隻知道那個鄭岱星很讨人嫌，早上亂說的就是那個站最邊上的！”

“是他啊……”

周庭陽啧了謝知聿一聲，“這你都記不住！早上他态度可差了！”

就這樣，五分鐘後，走廊裡依舊是這樣一幕：

兩個F班練習生蹲在其中一個練習室的門口，兩個人嘴裡有來有回地讨論着。

“好了，回吧。”周庭陽敲了敲自己的腿，感覺已經開始麻了，他終于站直了身。

“你不看了？”

“沒啥好看的，強的人強強聯合，弱的人和咱們沒區别，就是沒幹脆直接躺在寝室罷了。”

周庭陽的心态實在是好，他連續看了好幾個練習室，也就YL和CD聯合的這個練習室與TG男團、混血舞擔那幾組人比較有威脅力，但這些人都是大家公認的強者了，也沒必要納入他和謝知聿的考量範圍内。

“你是怎麼記舞的？”突然周庭陽很好奇謝知聿看得這麼認真，但是卻和自己一樣是個沒什麼舞蹈天賦的人是怎麼看待這件事的。

“編口訣吧，例如：左肩擡、右臂扣、腳步轉跟着開膝蓋。”

周庭陽：“你認真的嗎？你跳舞還編口訣？”

謝知聿理所當然：“背書也如這般，都有技巧，不然不是死記硬背？”

“我謝謝你。”周庭陽笑出聲，“走吧，理論型練習生，咱還是好好回去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