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荔經過提醒才想起來還來得及介紹彼此,連忙開口說道,“是我阿娘。”
“原來是伯母,我叫李雲。”
林雁一臉真誠地說,“一直聽蘇蘇說起你,多謝這些日子對蘇蘇的照顧。”
李雲不敢貪功,如實說道,“其實蘇荔幫助我更多。”
蘇荔打斷兩人的‘商業互捧’,一手握住一人的手腕,向府衙的方向前進。
路上李雲繪聲繪色地說起,馬哥被抓的情景。
“張縣丞抓住馬哥之後,馬哥甚至還在叫嚣,說錢縣令知道此事,一定不會放過他。”
“馬哥和張縣丞之間積怨已久。張縣丞剛來城中上任時,正好就接到有人報官說賭坊打死了人。張縣丞當即就将馬哥抓到府衙提審,隻不過錢縣令很快出現将人從府衙帶走。”
“錢縣令還以一處小錯誤,罰了張縣丞兩個月的月奉。另一邊報官的人也主動撤案,說是誤會一場。”
“從那之後,每當張縣丞去搜查賭坊後,錢縣令都會在事後找由頭懲戒張縣丞。”
“久而久之,馬哥也越發嚣張,畢竟掌管府衙的堂堂縣丞都拿他沒辦法,更不用說他的身後還有錢縣令在撐腰。”
“所以馬哥還以為會像往常一樣,以張縣丞被罰告終,但是這回張縣丞是有備而來的。”
“據說張縣丞昨日便抓了馬哥的幾個手下,說來也是奇怪,這群人平日裡嘴嚴很,府衙也不是第一次去了,這回怎麼就如此痛快招了。”
李雲說道這裡,也是被馬哥手下的操作弄得一頭霧水。
“之後呢。”蘇荔追問道。
“人證物證皆在,馬哥就是想反駁也沒用啊。”李雲補充道。
人證無非是被抓的手下,蘇荔好奇的是另一個,“物證?”
“那些人交代了賭坊的暗室。 ”
蘇荔震驚地說,“賭坊裡面竟然有暗室?”
李雲想起在賭坊看到的景象,不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沒想到吧,其實張縣丞這幾年找到機會就會搜查賭坊,但是都沒有收獲。馬哥其實是把抓來的人都藏在暗室之中,方才從裡面發現好幾個滿身傷痕,失去意識的人。”
“人都搜出來了,馬哥想抵賴也無用。”
蘇荔問,“錢縣令呢,他來了沒有?”
李雲搖搖頭說道,“沒有,馬哥的手下都被控制住了,也沒機會去傳消息。興許,縣令還不知道此事吧。”
“未必。”蘇荔冷笑一聲。
“什麼?”
蘇荔解釋道,“幾乎城中大半的百姓都去賭坊圍觀,錢縣令未必不知道。”
李雲問,“你的意思是,他放棄馬哥了?”
蘇荔淡淡地說,“我猜張縣丞當着衆人的面公布馬哥的罪行,不一定是為了讓他心服口服,更多的是要在所有人面前将此事鬧大。”
“錢縣令就算是想遮掩,民怨滔天,他也做不了什麼。”
“前途和馬哥,孰輕孰重,錢縣令應是分得最清楚的人。”蘇荔的眼神中帶着譏諷。
李雲還是不懂為何這次會不一樣,于是出聲繼續追問道,“可是之前那麼多回不也都保下來嗎?”
蘇荔輕輕呼出一口氣,才緩緩說道。
“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首先王阿婆是堅決不會撤案,所以府衙有合理的理由查辦。其次手下的招供指認和暗室裡發現的人,馬哥是抵賴不掉的。”
“饒他有天大的靠山,如今也逃不掉了。”
剛好此時走到府衙,蘇荔三人找到一處安靜地地方等候。
在府衙門口大約一刻鐘的時間,蘇荔看見為首的官兵押着馬哥和程榮走來,兩個人無一例外都垂着頭,哪裡還能看見前幾日趾高氣揚的模樣。
後面的官兵還押着馬哥的手下,那日在王阿婆門前嚣張無比的壯漢也在其中。
浩浩蕩蕩的一行人走進府衙,許是張縣丞已經隐忍太久,加上闆上釘釘的罪證,審判的過程進行得很快。
蘇荔三人沒有進去,也沒有聽見程榮和馬哥的結局。
但是看着王阿婆的樣子便知,王竹可以瞑目了。
走出府衙的王阿婆面上帶着釋懷的笑容,她擡頭遙望天邊。
蘇荔回頭看去,恍然發覺,藏在雲層中的太陽不知何時露出了臉,此刻正懸挂在半空。
冬日的驕陽雖不及夏日的耀眼,但足以融化冰雪。
幾日後,賭坊和程記包子鋪查封,皆歸府衙管轄,期間查到的全部資産盡數充公。
賭坊涉及的金額重大,是張縣丞親自帶人登記的。
蘇荔得知消息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錢縣令,不知道他會不會後悔沒有主動關停賭坊。
畢竟聽說在暗室中搬出來的銀子整整裝了五個大紅木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