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景煥邊說邊收回視線,下一秒就毫無防備地站起身,坐在長凳另一頭的簡從生失去平衡,差點摔了個四腳朝天。
然而“罪魁禍首”視而不見,一本正經地跟簡從生說:“時間縫隙内會淡化生理需求,飯不用吃太多。”
反正有可能原封不動地吐出來。
簡從生察覺到空氣安靜了兩秒。
“等一下,你說這裡是時間縫隙?”胡毅抓住他話中的關鍵詞,敦敦實實地踩過門檻,連帶着地面都微微震動,他不确定地問,“不會是我想的那個時間縫隙吧?”
“進時間縫隙的概率、不是很小嗎……”有人小聲說。
膳房内衆人扒拉飯的動作頓在空中,齊齊盯着那個看起來不好惹的男人。
“這裡不是永恒域。”時景煥在衆人注視中開口。
“靠,我就說這裡怎麼那麼怪!為什麼把我卷到這種鬼地方來?!”胡毅氣急敗壞地踢開腳邊的石子,一連問候好幾個長輩。
除卻蒲公英的狂怒,在場沒有一個人說話。
大家都明白,守時人在永恒域中頂多是耗費的時間長點,再怎麼說都罪不至死。但在更惡劣的時間縫隙中,他們是真的有可能喪命。
潦草吃過早飯後,一行人簡單收拾好膳房,炸毛蒲公英總算冷靜下來。
他想起昨晚在書房看到的那幾張紙,還是鬥膽擔任主心骨決定了今天的計劃:“先去書房看看?或許有關于諸純少爺的線索。”
這是在問時景煥的意見。
還沒等人說話,簡從生先一步邁開長腿,朝着書房走去。
“跟着他走。”時景煥催促衆人前進,綴在後面看着他們摸索。
*
“你看看這狗爬字。”
一進書房,簡從生就輕車熟路地把夾在書本間的紙張拿出來,一一攤在了桌子上。除了時景煥,他們基本上都已經嘗試過與這幾張紙作鬥争,并且狼狽地失敗了。
“你看了多少?”
“也就一段不到吧。”簡從生如實回答,“所以就看你的本事了。”
“我們也看不懂。”竹竿姐弟附和道。
時景煥:“……”
顯然,一行人都低估了狗爬的“造詣”,最終紛紛趴在桌子上研究這一“千古難題”——
少爺喜捉弄于人,或藏其書,或亂其筆墨。雖心中不悅,卻無多言。然其……愈肆,竟推餘入池,引衆人哄笑。濕衣而立,甚感悲憤。而後少爺似有歉意,也罷。
歲時更疊,少爺愈發沉迷聲色犬馬,欲勸,無疾而終,遂罷。昨日于書房翻閱舊籍,忽見一紙箋,上書少爺筆記,言其曾心儀一人……細思之下,竟為吾家小妹……
“……”
讀完沒幾頁,空氣陷入了寂靜。
“所以按照這個說法,諸純少爺喜歡捉弄别人,把人推下水,還糟蹋人家妹妹?”簡從生大緻捋了一下其中的關系,神色複雜。
餘佳簡側身靠在桌沿,雙手向後撐着:“應該是吧?”
這些惡劣行為放在現代都是不招人待見的貨,高低得扔少管所關兩天,餘佳簡惡狠狠地剜了一眼自家弟弟,餘成初一臉無辜。
時景煥拿起最後一張紙,并沒有擡頭:“看起來像是地位不對等的兄弟,找到撕的是哪本書可能會明朗一些。”
簡從生單手撐着臉頰點點頭,長時間集中精力讓他太陽穴隐隐作痛,于是直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走到書櫃面前随手挑一本書看。
趁着衆人注意力集中在别處,簡從生低聲喚道。
“黑羽。”
僅僅幾秒鐘,黑羽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冒了出來,簡短回應了兩聲,站在簡從生旁邊專心梳理羽毛。
“你看這個像不像你。”
黑羽順着簡從生的視線看過去,上面是一隻通體黑色的三足鳥,翅膀長到不可思議,三隻足卻又出乎意料地短,看起來給鴉一種不協調的感覺,而書的名字叫——
《奇異動物怪談》。
黑羽:“……”
簡從生觀賞着黑羽黑臉沉默的樣子,笑得前仰後合,深覺逗自家小鬼實在是有意思,又興緻勃勃地往後翻了兩頁。
但很快簡從生就發現,三足鳥大概算是整本書比較正常的一類,書越往後翻就越發詭異,上面各類奇形怪狀、牛鬼蛇神應有盡有,尤其最後一頁畫着奇形怪狀的人體,簡直恐怖谷。
簡從生聽到近處傳來響聲,還以為有人朝他走過來。
他擡頭,卻瞧見面前不遠處立着個東西,好像還挺眼熟?
他又低頭,居然他媽的跟書上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