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看了?”裴昭帶着幾分調笑。
謝昀沒有回頭,隻是淡淡地答道:“我可是幹正事來的。”他步伐穩健,裴昭則緊随其後,兩人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最終停在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攤主是個滿臉皺紋的老者,他坐在一堆瓶瓶罐罐之間,眼神警惕地打量着兩位不速之客。謝昀上前一步,禮貌地詢問:“老伯,聽說您這裡有罕見的毒藥出售?”
老者眯起眼睛,聲音沙啞:“你們想要哪種?”
“你這可有一種能讓人三個時辰斃命的劇毒,名為‘刻時燼’的?”
老叟聞言不覺臉色一變,“沒有沒有,這東西哪是随便賣的,快走吧。”
裴昭從袖中掏出一枚銀铤,輕輕放在攤上。
“老伯誤會了,我等是奉命前來。”謝昀微微側身做拱手之勢,“這位貴人可輕易得罪不得,若不知道這有,我等又怎會前來呢。”
“你們……也是官家的人?”這老頭霎時擡起眼皮,眼裡顯然彙聚出驚恐之色。
裴昭和謝昀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深意。
老者盯着那枚銀铤,沉默片刻,又見面前兩人裝束不像尋常之人,也不敢不信,生怕真得罪了貴人。
于是緩緩起身,從一堆雜物中取出一個小巧的木盒,拿到兩人面前。
他壓着聲說道:“二位有所不知,這種貨一次也就這麼一盒,半個月便會有人專門取貨,那邊和二位一樣,也是官家來的人,況且已說定合作多回了。”
“小人實在不敢違背,二位若要能否行行好,下個月,下個月定叫人多進一些來……”老叟哆哆嗦嗦,連臉上的皺紋都在抖動。
“那位大人惹不起,莫非我們這位就是好惹的不成?”裴昭眼神淩厲,緊盯着面前攤,主義正辭嚴。
裴昭心領神會,瞬間進入狀态。
攤主見狀吓得連連擺手,冷汗直冒:“不敢不敢,我……”他甚深知一旦見罪于權勢滔天之人,下場究竟會怎麼樣。
見吓唬這招奏效,裴昭也趕緊趁熱打鐵,厲聲問道:“取貨的是何人所派?”
那攤主老頭直搖頭,“凡是來人都像二人一樣遮擋面目,小人,小人實在不知啊。”
謝昀忙輕笑道:“我等也不想為難于你,這樣吧,你既然說那人半個月取貨,你将最近的日子告訴我,我自與他商量。”
老頭一聽仿佛抓住救命稻草,恨不得給面前的活菩薩跪下,能有這兩邊都不得罪的好辦法,他自然千恩萬謝,趕緊應承下來。
“初七亥時。”
初七,也就是五天以後。
太好了,謝昀心想,用盡心思總算詐出關鍵線索,屆時就來個甕中捉鼈。
*
謝昀二人返回時已接近晌午,楚濟早已在門口等候多時。
“怎麼樣?”謝昀進門便問道。
“将軍怎麼才回來啊,剛才太子殿下來過,他聽聞你昨日受傷之事親自前來探望,聽說你今日不好好修養,一早便去探地市了,将我罵了個狗血噴頭,還要定我失職之罪呢。”
楚濟一臉委屈,還是關心問道:“你們此去沒遇到什麼危險吧?”
“沒有,我是問審訊和驗屍之事如何?”
幾人一邊往裡走,楚濟一邊将審問過程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講了起來:
玉棠年齡最小,也最容易審,他與蘇禦最先審的就是她。
起初她見楚濟肩寬背闊、身姿魁梧,腰間懸着把長劍,語氣更是生硬的緊,鬼叉羅漢一般令她生畏,愣是不敢說話。
還好有蘇禦在側安撫,玉棠這才肯開口回答。
據玉棠回憶,花棠出事那晚她路過姐姐們房間時,正看見滿棠進了花棠姐姐的房間,她們兩個最近關系很好,所以玉棠并未放在心上。随後便聽見月棠房間有動靜,這才出了迷香之事。
“等等,你說她們‘最近’關系很好,那之前呢,他二人關系如何?”蘇禦敏銳地覺察出異樣追問道。
“嗯……滿棠姐姐與我們幾個不同,她以前是大戶小姐出身,是家裡突然出了變故,失去了父母親人,這才進了玉滿堂和我們一處的,她性子很是古怪,甚少與我們說話的。”
玉棠琉璃般的眼睛轉了轉,歎氣說:“許是她還放不下小姐的身份,不願與我們這樣的人來往。但最近這些日子她開始主動找花棠姐姐說話,也老給她送吃的東西,可卻從沒給過我。”
“什麼吃的?你可親眼見過?”楚濟忍不住問。
“左不過是些點心糕點,對啦,那天晚上,她去花棠姐姐房間時就帶了糕點。”玉棠眨着水靈靈的眼睛說道。
“哎呀!你怎麼不早說?”要不是蘇禦攔着楚濟顧不得憐香惜玉,真要上前痛罵了。
“上次問我時隻當死去的是月棠姐姐呢,你們問我都忘記了,更何況……”說到此,玉棠眼睛登時變大“啊!你們懷疑是滿棠姐姐……”
二人對視一眼,随後便到了滿棠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