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拍給她看了。
照片裡,右手微微側着張開,青筋凸起,修長筆直的指節,關節處略微膨起,指腹有些薄繭,大概是打球和運動時留下的。
明初:哦,右手呢。
他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上次那次語音通話她問他左手還是右手。
這人就沒一會兒正經的。
許嘉遇:……
顯得他沒誤解她,她笑得不能自已。
大多時候她很忙,不能常回複他,偶爾閑了一個電話或者視頻就撥過來,往往也說不了幾句話,大部分還都是她在調戲他。
後來他有點怕接她視頻,那種沒來由的焦躁充斥胸腔,想要見面,想要看着她的臉說話,不想隔着屏幕。
想……
可脫離屏幕,他真的到了要見面,卻仿佛和她隔着千山萬水。
不亞于一盆冷水澆下來。
她是認真的嗎?
他忍不住再次叩問。
沒有答案,理智告訴他她沒那麼閑,費了不少心思,就為了逗逗他的話,不太符合她的價值觀。
但像她那樣的人,又真的不好說。
明鴻非那樣被各種贊譽加身的所謂精英、成功企業家,也會在一個貌美無腦的女人身上費心。
大概成功人士偶爾也需要一些廉價的消遣。
“這哪裡是成人禮,這分明是皇太女親政前的見面會,目的是為了讓大家認識一下,這位,是我們甯海市首富之家的第三代繼承人。”
想要獲得董事會成員的認可,股東們的信任,以及合作方的尊重,光靠血緣可不夠,但血緣關系是最核心的紐帶。
“而且我聽說,明老爺子想給大小姐選個乘龍快婿,你沒看見嗎?各大适齡男青年都到場了,我那個堂哥,甚至專門從國外連夜飛回來的。我們家裡長得最俊的一個,我嬸對他寄予厚望。真的太搞笑了,他那智商,出國買東西,零錢都算不明白。他爸媽還說說不定明初就喜歡那樣的。”
蔣政宇知道明初對許嘉遇感興趣,但這麼久沒見倆人有聯系,他以為這件事早就翻篇了,畢竟他天天和許嘉遇一塊兒,根本沒見過倆人有什麼交集。
這會兒說起這個也隻當個笑話聽。
許嘉遇卻有些失神,忍不住想,她到底怎麼想的。
商業聯姻,然後外面養個小白臉?對她這樣的身份,似乎也很尋常。
可她不是那樣的人。
但是他又怎麼敢認為自己了解她?
明初沒有穿裙裝,是一身略顯正式的白色西裝,隻是襯衣是粉色的,衣領夾着一件碩大的寶石蝴蝶,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她轉頭,循着人群看到許嘉遇,略微擡了下手裡的酒杯。
許嘉遇的心跳便漏了半拍。
“哇,大小姐好親民,還給我們打招呼呢。”蔣政宇略顯浮誇地說。
她在跟我打招呼,許嘉遇沉默地想。
那些浮躁不安的心緒突然間安定下來。
他覺得自己有點荒唐,那種暈頭轉向的感覺讓他生出一些煩躁,長這麼大,無數鮮血淋漓的例子告訴他感情用事隻會損失慘重,為了一個男人或者女人神魂颠倒無法自拔更是蠢不可及。
尋了個僻靜處,許嘉遇一個人走過去,角落裡有雪茄存放,許嘉遇撚起一根,侍應生走過來,用雪茄剪切開茄帽,用長柄火柴幫他點上,然後又無聲退開。
許嘉遇推開小門出去,靠在那裡,有些出神地望着外面。
一座很大的中式庭院,明家的老宅,據說明清時候就存在了,一度被收編,但太過高昂的維護費用和不太方便規劃的地址,最後又讓它回到了明家。
夜色緩緩降臨,入目是大片的山水草木和恰到好處點綴的燈光。遠處碧波蕩漾,就連冬日的蕭索在這裡都看不見。
很美很安靜的地方,但太大了,好像無邊無際,看不到盡頭。
就好像明初,她太盛大了,仿佛不是他能夠擁有的。
“不是以後不抽了嗎?你騙我,我該怎麼罰你。”身後突兀地響起聲音。
許嘉遇回過頭,略顯僵硬的的動作和迷茫的目光讓他看起來像一頭受驚的鹿。
明初笑着抽掉他手中的煙,橫放在鼻尖嗅了嗅,上好的古巴雪茄,但明初依舊不喜歡。
“我……”他聲音幹澀。
從上次到現在,這是他第一次摸煙。
但向來言出必行的人,這麼鄭重地答應過她的事,卻食言了,好像無論如何都是不可饒恕的。
明初看着他,不說話,似乎在等他的解釋。
這麼站在這裡的明初和聚光下那個人似乎是兩個人,她在遠處看,是很疏冷的一個人,唇角的笑似乎都帶着點冷意,但眼前的人又是笑笑的一雙眼,好像天生就這麼會蠱惑人。
他覺得自己病了,他一邊被狂喜籠罩,一邊又被悲傷浸透。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終于開口:“因為我覺得……你好像并沒有想要跟我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