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臣一番議論,均同意召許回禦前奏對。
官家高座龍椅發号施令,自有太監侍衛前去宣旨。
國家有排山倒海之力,不久,許回便踏進了垂拱殿。
當然在等待許回這段時間裡,大家也沒閑着。倒也議了幾件事,畢竟國家這麼大,事情多着呢!
隻是官家受不住了,自己跑去文德殿休息也便罷了,還拽上了幾個兒子,果真是慈父呀。
文德殿内,官家用了點心茶果,更衣過後,便連同太子和晉王一齊安撫齊王。
“四弟,你就别苦着一張臉了。咱四弟妹好歹身份尊貴,别說你三嫂了,就是前頭太子妃家裡也沒有許大人官位高呀!”
許路明可不會因為你是皇子就對你低頭,弟啊,這個泰山大人你就好好消受吧!
“就是,四弟。那位許娘子别的不說,一定是飽讀詩書的才女,你就等着紅袖添香吧!”
許路明的女兒保管跟許路明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弟啊,準備好接受一個像夫子一樣刻闆嚴肅的王妃吧!哎呀,哥哥得謝謝你頂了這個雷呀!
齊王把牙都咬碎了,嘴硬道:“兩位哥哥說的有道理。我和許娘子,将來我們肯定琴瑟和鳴!”
太子和晉王相視而笑,空氣中充滿了歡快的氣息。
官家看着太子和晉王奚落齊王,便說:“好了。先别急着恭喜你們弟弟,許路明那厮要是咬死了不嫁女兒,咱們皇家可就成了笑話了!”
“父皇放心,兒臣這個兄長的,定然幫四弟把許大人的女兒搶回來!”
官家還待說些什麼,便有人通報,許回正在殿外候着。
官家這才整頓衣冠,領着三個兒子回到了垂拱殿。
“宣童子試榜首許回進殿。”
“許回叩見官家,恭祝吾皇萬歲。”
官家笑着叫起了,又口頭褒獎了幾句,誇她學問好。
官家唱了紅臉,自有堂官來唱白臉。
“許回,你的父親乃是當朝的禦史大夫,你的功名是不是矯诏得來?你當日為什麼能進考場?”
“大人,我朝律法并沒有規定女子不可以考取功名。我進考場并不是依靠權勢私自進去的,而是大魏天子和大魏律法批準我進去的。事實上,每一個符合規定的士子,都可以平等地進入考場。”
“許回,是不是你的禦史大夫父親替你買通了官吏,僞造文章,才使你中舉?”
“大人此言可是質疑科舉制度不公?抑或是質疑此屆科舉存在舞弊現象?官家,許回鬥膽懇請朝廷徹查此事,懲奸除惡,還舉子們以及考官們一個公道!”
許回此言一出,所有參與此次科舉考試的官員都跪下請罪。
天爺呀!她上下嘴皮一碰,咱們可都成了罪臣了。看來,咱們國子監不得不和她一夥兒了。
于是便有人替許回張目,“馮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可是懷疑我等的忠心了?你有證據嗎?你以為自己是禦史呀,沒證據的話也敢亂說!”
褚禦史不服,“陳大人,禦史風聞奏事,監察百官,是太祖爺手裡定下的規矩。你是對祖宗家法有什麼不滿嗎?”
陳大人當即反駁,“姓褚的,你少給我扣帽子。我對太祖爺一片赤忱,天地可鑒,豈容你挑撥?”
褚禦史冷哼一聲,“話都是你自己說的,還成我給你扣帽子了?你說話少夾槍帶棒的!”
馮大人幫腔道:“就是!陳大人,你們國子監清不清白還兩說呢!你一個即将被問罪的罪臣,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言之鑿鑿?”
陳大人氣勢洶洶,“老馮,官家還沒有定我的罪呢,你怎麼就一口一個罪臣了?我告訴你們,我們國子監不怕查,我們沒有徇私枉法,更不會拿讀書人的前途命運開玩笑!”
褚禦史也說:“馮大人好大的官威呀!官家還沒問罪,你倒好,空口白牙定别人罪名,你有證據嗎?我看呐,許回的功名有沒有水分暫且兩說,你馮大人又是怎麼中舉的?走了誰的後門呀?”
馮大人雙拳難敵四手,“你,你們沆瀣一氣,都是一丘之貉!你們都幫着許回說話,還說沒有勾結!”
衛大人前來勸架,“莫要傷了和氣。不妨讓許回當堂寫一篇文章,所有疑問不就迎刃而解了嗎?”
許回謹記聖人之言,非禮勿動。聽着朝堂之上大人的激烈争辯,心裡癢癢的,這才是文人氣魄呀!百家争鳴,暢所欲言,文道大興就在本朝!
她雖然很想一覽風采,卻隻是低着頭不敢多看。
直到聽見有人讓自己寫文章,這才擡起頭說話,“禀官家,身正不怕影子斜,許回願為。”
朝堂諸臣,聽見許路明願意召許回禦前奏對,就對許回的功名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了。眼下,又見許回雍榮雅步、進退有度,更加沒有什麼試她的意思。平白讓她出風頭算怎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