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此節,諸位大人都默不作聲了。後頭還有的是工夫可以動手呢!小姑娘你還嫩了點兒。
王丞相卻心有戚戚,把許回嫁給齊王,這個主意是他出的。原本以為可以兵不血刃順利地解決許回。誰知道,這許回一個小丫頭片子這麼難纏,讓他賠了“皇子”又折兵啊!要死,官家不會嫌棄他無能吧?
齊王也想到了。他不反對娶一個貌美的王妃,卻不願讨一個母夜叉歸家。這許回還真是伶牙俐齒,連這麼些文官大臣都被她怼得無話可說了。他又如何招架得住?
再有,屆時兩人一同站班聽訓,他在朝堂上獎懲貶褒不都被被許回瞧見了麼?那在許回面前還怎麼擺丈夫氣概?
不成不成。
齊王瞥了一眼許回,期期艾艾地向他爹表示想要悔婚。
既然許回眼裡心裡隻有做官,也沒人能反對,又何必賠上他呢?
誰知官家卻說:“君無戲言。”
齊王傻眼了,爹,你真坑啊!
官家心裡也不是滋味。天子口含天憲,原本該一言九鼎,許回的廢立全在他一念之間。可他隻能由着群臣和許回擺布,政令竟沒什麼效力。倘若連賜婚也朝令夕改,如同兒戲,豈不是讓天下人嘲笑他荒唐不堪麼?
于是,官家為了維護帝王那可笑的、脆弱的臉面尊嚴,不肯收回成命,取消婚約。
群臣于此也沒什麼好說的。官家給自己的兒子娶媳婦,本就是家事。齊王過幾年也該就藩,誰有空理會他們?又不是太子娶妻。
許回授官這件事已成定局,官家也沒心思再上朝,發了兩道旨意就回後宮了。
一道是齊王與許回的賜婚手令。
另一道則是禦史大夫許路明的調令。
沒錯許路明還是被調去當禮部尚書了。
将敵人的爪牙一根根剔除了,才方便下手麼。
官家走了,大臣還不能走。幾位大佬需要議事,其他的小蝦米們也得上衙點卯。當然閑散官員倒可以回家休息用一頓飽飯了。
大佬們聚在政事堂商量國家大事,今天的議題就是給許回派個什麼官。
有人主張将其踢出六部,随便按一個散官閑差打發了也就是了。
有人反對,偏要将許回放在極為核心的衙門裡,這樣才好動手腳,抓住她的錯漏,一舉将她打出朝堂。
趙丞相卻說:“糊塗!那許回分明同許路明是一路貨色,不要财不要權隻要名。偏還是個女人,連色字也不好動手,又賜婚給了……哪能被你們輕易抓住把柄?我看竟還是把她扔去大理寺當一個佐官吧!正八品,很合适。”
有人不知其意,讓許回去大理寺當一個大理寺丞,這能消滅她嗎?
趙丞相又說:“她既然張口聖人閉口祖宗,想必讀書讀迂了,隻知道仁義教化,不懂得什麼是律法森嚴。這樣的人怎麼有膽量定别人的罪呢?隻怕看見囚犯跪地求饒就慌了神,如何審案子?更不用談那些駭人的刑罰了。”
衆人恍然大悟,一起奉承趙丞相,稱贊他智珠在握,是大魏的頂梁柱。
唯獨王丞相沉默不語。他固然讨厭許回離經叛道,可他同樣不屑于這樣下作的手段。利用君子對聖人的仰慕之情去攻讦君子,小人行徑!
錢參知觑着王丞相的臉色,意有所指地說:“趙大相公心憂天下,維護正道,可有些人就不一定了。”
孫參知是個不粘鍋,害怕矛盾升級,連忙打圓場,“實在是那許回太狡猾了。朝堂重臣同仇敵忾,隻是不願我大魏朝再出現女子主政之事,沒有私心。”
趙丞相不緊不慢地撫着胡須,明顯是暗示錢參知接着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