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回連忙扶住吳媽，見她站穩了，才對李玄說話，“齊王竟不知尊敬長輩嗎？家父曾多次囑咐我，當侍奉吳媽如同侍奉祖母。齊王如此興師動衆，是為了尋我祖母的不是嗎？”

李玄嗤笑道：“我的長輩都是身份尊貴之人，一個伺候人的老婆子也能到我面前充大了？”

許回冷着臉，“齊王若是嫌棄許家不夠尊貴，大可以上書請官家收回成命，解除你我二人的婚約。”

“原來你還知道我們之間有婚約，卻又為什麼如此不講情面？”

許回見他不分是非，不願同他說話了。她扶着吳媽安穩地坐下，自己也在一旁落座。

李玄深受刺激，“這便是你的禮數嗎？我同你說話，你怎麼自顧自坐下了？”

許回輕哼一聲，“不敬尊長，甚至動手推搡長輩的人，我不與這樣的人為伍！”

李玄将雙拳捏得嘎嘎作響，忍了又忍，勉強對着吳媽請罪。

“我不知你是長輩，多有得罪，望你見諒。”

吳媽不欲多事，隻說無礙。

李玄斜着眼睛望向許回，像是在對她說，你瞧，我已經照做了。

許回這才重新站起身來，“即便不是長輩，是一個普通百姓，王爺也應該仁愛有禮，不可傷人。”

李玄撇了撇嘴，“啰裡八嗦的。我已經很給你面子了，你為什麼不給我面子？”

許回皺着眉頭，問道：“我何時失禮于王爺？”

李玄大倒苦水，“你方才為什麼問我是誰？咱們明明見過！”

許回誠懇地說：“确如王爺所說，官家賜婚之時，當日你我都在場。隻是那一日在大殿之上，官家同諸位大人都在，我怎可随意打量？須知非禮勿視的道理。故而并不識得王爺的相貌，并非是假裝不認識王爺。”

李玄被說服了，忽而有些心虛。她和自己不一樣，被父皇召見，她當然不敢擡頭，更不敢當着那麼多挑剔她的臣子的面偷看自己。

隻是想起來府衙的目的，他又理直氣壯了，“我送你的東西，你為什麼不肯收？我很差嗎？”

“家父身為監察禦史，從來不收任何官民的财物，并非是對王爺有意見。”

“可我們馬上就要成婚了，我們是……這是名正言順的事兒。”

許回搖搖頭，“三書六禮全數沒有商議，中間的變數無法估量，怎麼能當作姻親往來呢？”

李玄想說天子賜婚，能有什麼變故。可他忽然想起悔婚的城陽侯府周家，這話便說不出來了。天子的話，有時候還不如放屁呢！

隻是這樣一來，許回竟然沒有瞧不起他嗎？那他還要不要報複許回呢？

李玄愣住了。

跟着李玄前來的侍衛太監丫頭也愣住了。

楊長史住手啊！情況有變你知不知道啊！咱們王爺投降了！

許回卻說：“王爺，人證物證俱在，盜取王府财物的确實不是我。”

李玄支支吾吾的，“可能吧……來，你先坐，咱們坐下說。金英、玉香，快，快給你們王妃娘娘上茶。”

兩人各自坐下。

許回又說：“還未成婚，此稱呼實在不妥。”

李玄招呼身邊的兩個丫頭，讓她們替自己安撫許回，“你們二人好生伺候許娘子。”

金英和玉香對視一眼，連忙站到了許回身邊，打開了随身帶着的茶具，預備拿禦賜的好茶葉煮茶。

許回婉拒了，隻說不必。

兩人又打算替她擦汗捶背。

許回消受不了，也推辭了。

兩人束手無策，隻好幹站着，當個花瓶。

李玄咳嗽了兩聲，“那個，既然這件事和你沒關系，要不我派人送你回去？”

許回堅決不受，“我身上的污名還沒有洗清，不能回去。”

“都是長史糊塗，竟然攀扯到你身上了，我這就把他叫過來，讓他撤狀子。”

“不可。既然心有疑慮，還是查清楚吧，免得夾纏不休。再者，王府的财物還沒找回來呢。”

“一點子東西，不值什麼錢，丢了就丢了，不要緊。”

話趕話說到這裡，李玄覺得主意棒呆了。他立即起身往外走，預備去尋楊長史。

誰料到外頭也有人來了。他是來通報開庭的。

李玄的臉一下子變得鐵青。

許回整理衣冠，大跨步跟着去了。

李玄盯着許回的背影瞧了許久，想要跟上去，可他到底不好在府衙上露面。隻吩咐人去找楊長史，讓他息事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