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你,卷二十一鬥訟律分别是哪幾條?”
“鬥毆故毆故殺以兵刃斫射人保辜同謀共毆以威力制縛人……等四門。”
輪到許回之時,呂寺卿輕擡眼皮,伸手攔住了少卿。
少卿側過身子,等候吩咐。
“許大人身份貴重,是官家指定的齊王妃。為了表示公正,便由本官親自考校。”
許回略一擡手,“大人請。”端得是清風朗月,氣定神閑。
“有婦而更娶婦,後娶者雖合離異,未離之間,其夫内外親戚相犯,得同妻法以否?”
哦吼,幾位少卿的問題比較簡單,不過是大條令。而寺卿問許回的可是條令下的具體細節呀!《刑統》共二十萬字,誰敢保證自己一字不落全記得呢?
寺卿此舉,有刻意為難許娘子的嫌疑呐!
見此情狀,衆人竟顧不上自己的題目,都停下來側耳細聽許回的對答。
許回不疾不徐,沉着應對,“一夫一婦,不刊之制。有妻更娶,本不成妻。詳求禮法,止同凡人之坐。諸以妻為妾、以婢為妻者,徒二年;以妾及客女為妻、以婢為妾者,徒一年半,各還正之……”
哇塞,許娘子她竟然答出來了!難不成許路明竟然還教女兒念《刑統》嗎?這是什麼樣的家風呀?
呂寺卿也瞪大了眼睛,顧不得禮法,仔細往許回臉上瞧去。
難怪她敢提議當堂考校,莫不是将《刑統》全背下來了?
衆人的想法,許回一概不知,她答完了題,便坐下來,靜靜地等着墨試。
唯獨三鴿擡頭挺胸,咂摸着這些人驚訝的眼神,心裡快活極了。
叫你們看不起我們齊王府的人!
口試結束,除卻兩位堂官漏答了一二條,衆人都順利通過了。
呂寺卿又說:“我與兩位少卿臨時出三道題,半個時辰之内,你們在紙上将答案做出來就行了。”
“這第一道便是——笞刑、杖刑、徒刑、流刑、死刑,分别各有哪些判決?”
“第二,十惡是哪幾條?”
“這第三,請諸位大人默寫卷二十九斷獄律中,‘受囚财教導令翻異’此門全部内容。”
許回聽完了題目,沉吟許久,在肚中打好腹稿,而後文不加點,一揮而就。
她是第三個交卷的,呂寺卿将她考卷拿來一看,便徹底死心了。
呂寺卿忍不住苦笑。呵呵,想借此讓許回退出官場是不可能的了。說不準反過來,倒令她揚名了。
等到二十多份考卷全部審閱之後,呂寺卿感歎道,他攔不住許回了,實在有負宰相所托呀!
他氣憤地呵斥道:“瞧瞧你們都寫了些什麼狗屁!這也記不住嗎?一半的人最後一題沒能寫全,甚至還有一個寫了旁的不相幹的條令,真是蠢豬!”
少卿連忙上來打圓場,“事發突然,他們沒有溫書,一時沒記起來也是有的。”
呂寺卿怒吼道:“連未及笄的許大人都寫對了,他們還能找什麼借口?許大人才來大理寺,一件案子也沒審過,都将《刑統》背得滾瓜爛熟,而他們呢?身為辦案人員,連律法都沒記熟,如何斷案呢?總不能問堂下的百姓吧?”
衆人心裡也委屈極了,呂大人突然發難,之前也不同他們打聲招呼,連個臨時抱佛腳的時間也不給。‘受囚财教導令翻異’雖然才幾百字,可他們又不知道會考這一段。《刑統》又厚又重,誰能全記得?許回,也不過是僥幸罷了,她碰巧看了那一段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