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藏在身後的盒子拿了出來,放在桌子上。
“這是給你的。”
許回沒有伸手去接,隻是等着對方的解釋。
齊王繼續說道:“當日,聽說你在大理寺的考校中得了甲等,我便想着送些什麼給你,隻當是彩頭。擔心金玉之物辱沒了你,我四處打探字畫,費心尋了一幅大李将軍的山水畫。然而所費頗多,怕你不喜。我想着心意是最重要的,于是鬥膽臨摹了這幅畫,預備當作禮物。不想我手笨得很,兩個月了,才得了一幅能看的,幸而正趕上案件水落石出。今日兩喜并作一喜,你便收下吧!”
許回一怔,心裡頗受觸動。父親許是怕她自滿,從來沒有對她提過這兩件事。而齊王不僅替她歡喜,還思慮周全,不可謂不用心。
“多謝王爺,這畫我收下了。”
“你回去看了,可不許嫌棄。”
“王爺的心意是最珍貴的,便是拿大李将軍的原稿來換,我也不肯。”
齊王被哄得眉開眼笑。對方肯收下就好。他生母早逝,真的很想擁有一個家。
許回歸去打開一看,才發現齊王果然不曾說謊,他臨摹的山水失其韻味,徒有其形。她想着此畫不便懸挂,隻好珍重收藏。
七月流火,天氣漸漸涼快起來,轉眼間,許回的及笄之日也到了。
臨近婚期,許回不肯出來見齊王。
他沒有辦法,隻好将托三鴿将及笄禮轉贈給許回。
那是一根羊脂玉的簪子,刻着鳳首。
這是丈夫送的及笄禮,不便拒絕,許回收下了。
許回及笄沒兩天,八月初二,便是婚期。
她穿着婚服,坐在陌生的屋子,等着齊王來迎她。
對,陌生的屋子。
齊王妃娘家的屋子太過淺窄,别說齊王的高頭大馬和花轎進不來,就是禮部的郎官和宮中的宮女太監也進不來啊!
禮部由許路明管着,他不上折子為齊王妃求恩典,别人也不好多事。
還是熙甯帝親自下旨,賜了一座宅子給齊王妃,允她在此出嫁,才解了困境。
此事說來有些可笑,熙甯帝原本是不關心這些的,隻是走三書六禮的時候,一個太監回來抱怨許家地方太小。
納采之時,不過一對大雁打頭,并三十餘種吉祥物,許家還能勉強放下。
可到了納征,皇家得送聘禮,這聘禮包括一百兩金器,一千匹彩緞,五十萬錢、三百匹布料、十套成衣、二十匹馬、五十隻羊和五十壺酒。
這麼多東西,就是把許家拆了也放不下呀!
要知道,先時送來的幾十頭羊,許家還是借養在旁人家裡。因是皇家所賜,又不敢賣。這會子要是再加上這些,都快要出不起草料了。
太監不過随口抱怨一句,熙甯帝卻上了心。好歹是姻親了,總不能眼看着親家出醜,這才替許家周全。
許路明長舒了一口氣,也不推辭,連夜将女兒同先前收下的定親禮全部送去了新宅裡。
許回卻說:“爹爹莫要着急,我白天還須上衙,何必着急去新宅呢?初一過去也就是了。”
許路明正是着急上火的時候,他平生唯有一女,還要嫁進皇家,由不得他擔心。
“你也大了,你母親又不在,不好同我多待,還是盡早去新宅吧!那兒有官家賜下來的宮女嬷嬷,她們會告訴你,結婚的事宜。”
聽父親談及生母,許回有些傷心,她自幼喪母,母親的樣子早已記不清了。
“阿父還不替我取字嗎?”
許路明望着女兒酷似亡妻的臉,忍不住眼含熱淚。
“便由齊王替你取字罷。我兒,唯願你過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