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回捏緊了拳頭,她承認,此刻,她真的很想一拳揮到齊王的臉上。
可她到底忍住了,她隻是一手一個推開了擋在面前的宮女太監,自顧自地往前走。
這群宮女太監并不敢真的拉扯許回,沒聽見齊王方才一口一個“王妃”嗎?雖不知發生了什麼,可既然齊王認許回作王妃,他們有幾個膽子敢得罪女主人?
就連三鴿也在裡面渾水摸魚,口中喊着“王妃,回去吧”,實則暗中替許回攔住齊王府的人。
齊王見這些人不敢真對許回動手,反而簇擁着許回一步步往前,暗罵了兩句。他方寸大亂,失了理智,不自覺跨步向前,伸手去捏許回的肩膀,想親自抓她。
許回一個閃身,翻轉手腕,轉而将齊王擒住了。
“我無意冒犯王爺,隻是救父心切,伏請王爺高擡貴手。”
她嘴上将自己放得極低,可手上還扭着齊王的胳膊,看不出半點兒求人的姿态。
齊王吃痛,這會子也動了真火,他諷刺道:“好一個孝順女兒,你爹難道沒教過你‘無違夫子’嗎?”
有沒有搞錯,許路明到底教了女兒什麼東西?她竟然會功夫?齊王不用看,也知道這些人是如何不可置信。自己一個堂堂親王,竟然當衆被妻子擒拿住了。這要是傳出去一點半點,哪還有臉見人呐?
許回瞳孔放大,手上便松了力氣。
無違夫子?這是阿父叮囑她的。
齊王趁許回愣神之際,帶着人将對方捆住,架回了新房。
齊王府的人這回肯賣力氣了,齊王差點受傷,他們自然不能再出力不出工了。
楊長史尋了個空子,來問:“王爺,外頭還有許多賓客呢,都是身份貴重之人,王爺是不是親自去道個惱?”
齊王眼珠不錯地盯着許回,随口說道:“統統趕走,本王現在沒工夫理會他們。”
這要是他走了,許回又跑出去怎麼辦?
楊長史擦了一把不存在的汗,“趕走?王爺,晉王和晉王妃還在呢!”
齊王皺了皺眉,“就說我喝多了,見不了人,改日親自去一趟晉王府,向他們賠罪。”
楊長史貼心地說:“今日是王爺新婚,這樣去外頭說,是不是有礙王爺的名聲?”
齊王托腮沉思,好像是不太好。
“那這樣吧,你就說王妃身體不适,本王在照顧王妃,脫不開身。”
齊王忍不住奸笑兩聲,如此一來,旁人便要嘲笑許回了。
楊長史領命而去,齊王坐在八仙桌上,凝望着許回。他此時倒有些煩惱了,如何安置許回呢?總不能将她綁一晚上吧!可若是不綁着,她又鬧着要去面聖該怎麼辦呢?倘若以死相逼,他又該怎麼辦?
齊王正苦苦思索,許回開口說話了。
“王爺,我知我現在執意出門于你名聲不妥,我已經想明白了,今夜我不會踏出房門,請王爺為我松綁。”
是的,經過一番心理掙紮,許回低頭了。
方才齊王跟楊長史說話的時候,她盯着齊王的脖子深思。
齊王的身手很差,隻要哄着對方給她松綁,她就有十足的把握挾持齊王走出大門。随意從頭上拿一隻簪子抵着齊王的脖子,便可叫對方順從自己,聽自己的号令。
他并非意志堅定之人。
隻是,要不要這樣做呢?
許回想到了父親往日的教導,想到了幼時讀過的聖人之言,終究還是放棄了。
以臣淩君,不忠;以妻犯夫,不順。
别的暫且不論,她出門面聖是為了救父,假使挾持當朝王爺,豈不是将謀反的罪名扣在了父親的頭上。
不,不行!不可魯莽行事。
齊王能關她一時,卻不能關她一世。明日一早便要進宮請安,拜見舅姑,到時即可為父申冤。
許回反複對自己說“忍耐”,這才把緊握着的拳頭松開了,讓全身的筋脈松弛下來,平心靜氣對齊王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