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寂靜中。

感受到對面投過來的隐隐目光，王珂珂忍着笑，正要蹲下身去撿。

不想卻被李曉搶先一步。

男人微紅着臉，攥住印有聯系方式的貓貓頭小卡片，重新塞進她手中的紅包裡，視線低低垂着：“應該是有人裝錯了，本來放的名片沒畫東西。”

王珂珂挑眉：“那我還給你？”

她話音才落，對方就反應性接了句“不用”。

說完，男人似是懊惱般擰眉抿起了嘴，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再說話的時候，李曉終于擡眼，一雙黑到極緻的眸子直直注視着她，認真開口：

“好久不見。”

王珂珂愣了一會，這才反應過來他這是在回應早上相見那會她打的招呼。

偏這時，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

好些人走進電梯，将原本保持着陌生人距離的兩人硬生生擠到角落，成了面對面的尴尬狀态。

李曉率先别過頭去，面上看着沒什麼表情，隻可惜紅得快要滴血的耳朵暴露了他。

王珂珂本來還有點不知所措，但見他這般和高中那會沒什麼區别的情态，心中那層自重逢後對他産生的淡淡陌生感被打破，終于噗嗤笑出聲來。

男人正對着她的耳垂肉眼可見地變得更紅了。

等電梯到一樓，人群走出。

王珂珂朝李曉點下頭後揮揮手，轉身要走。

“等等——”

留在原地的男人喊住她，想起什麼剛伸出的手莫名一滞，見她回頭後這才慢吞吞收回去。

“我送你回去吧。”

李曉幅度很小地晃了下手中車鑰匙沖她示意。

王珂珂目光落在他鑰匙圈中那隻縮小版小貓木雕，随即莞爾一笑。

待坐上車。

窗外風景一幀幀往後退去，王珂珂閉上眼，感受着夏日暖風拂過臉頰。

“你——”

“你——”

兩人同時出聲，又同時停下來。

王珂珂掀起眼皮看他，悶笑一聲狀似随意道：“說起來還挺巧，你怎麼會想到來w市？”

李曉目視前方，下意識攥緊了方向盤：“正好對這邊主導的幾個項目感興趣，就主動申請調過來了。”

說完，他話音頓了一下：“這幾年……你過得怎麼樣？”

“還行，你呢？”

“我也還行。”男人說完，車内再次陷入沉默。

王珂珂摸摸鼻尖，也無意主動提起話題，于是兩人就這麼不尴不尬地一路安靜到她的住處。

為了方便實習，王珂珂在距離公司不遠的地方租了個房子，坐地鐵的話大概也就幾站的距離。不過由于預算有限，房子算不得多好，是在老舊小區的頂樓，日頭曬下來熱得很。

她并無邀請老同學兼現老闆的李曉上去做客的意思，剛下了車，王珂珂便摁住想要下車的李曉，讓他在這等一等，她上去拿個東西給他。

李曉欲言又止，隻能看着她遠去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小區略顯破舊的樓梯轉角處。

不過沒等多久，熟悉的人影再次出現。

在方向盤上輕敲的指節一停，他盯着人遠遠朝他走來，手裡似乎端着什麼東西。

“笃笃笃——”

女人端着東西彎下腰輕輕敲響車窗向他示意。

李曉剛下車，就被王珂珂塞了個盒子到他懷中。

李曉：？

王珂珂笑着道：“裡面裝了幾罐我媽親手做的辣醬，我記得你高中那會很喜歡吃這口，這不前幾天剛寄來好多，送你了，就當謝你送我回來，以後還希望小李總多多關照呀！”

“……”李曉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你别叫我小李總了，很奇怪。”

王珂珂眉尖一挑，開玩笑：“你不應該這麼說，你應該對我說——”

“你就拿這個考驗幹部？”

她故意闆起臉，一邊煞有介事地搖頭，一邊擺出一副你小子覺悟還是有待提升的表情。

李曉被逗笑，白皙側臉染上紅暈。

王珂珂稀奇地看了眼，直到人都走了還在疑心是不是夕陽偷偷把光打在了他臉上。

上樓時，正好看到一樓的阿婆在撿紙殼去賣。

王珂珂忙喊住阿婆，匆匆上樓拿了這幾天積攢的快遞盒下來給她。

見阿婆邊上堆了許多雜物，她随口問了句。

阿婆說是住王珂珂樓下的那個年輕人要搬走了，最近在物色新租客呢。

說完，阿婆莫名看她一眼：“你今天撿錢啦？怎麼這麼開心？”

“……”王珂珂這才發現自己居然一直無意識勾着唇角。

她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和阿婆随便唠幾句後便急急上樓，路過自己房間樓下時正好和據說準備搬走的住戶打了個照面。

不過兩人不熟。

王珂珂隻胡亂點個頭就走了。

隔天上班的時候，忙碌間隙，同事們突然開始聊起個人情感問題，王珂珂支着隻耳朵正聽着，不知怎麼話題莫名轉到她自己身上——

先是和她關系好的姐姐問她有沒有男朋友。

然後是其他幾個同事投來八卦目光。

“應該有吧？我們小珂這麼漂亮。”

姐姐趁她不備捏了下王珂珂的臉，“不多談幾個可惜了。”

王珂珂無奈笑笑：“沒有。”

聞言，姐姐正要說話，卻被另一道聲音打斷，是那個喜歡背地裡蛐蛐人的男同事，嚴格意義上來說算是王珂珂的頂頭上司：“是不是眼光太高了啊，我說你們現在讀多了書的小姑娘就是這點不好，一個個都隻盯着條件好的……”

沒等他說完，王珂珂微笑臉：“确實，我為人比較勢利，真是不好意思。”

男人一噎，繼而心生怒氣。

正欲發作之際，一道刻意的咳嗽聲響起，閑聊的幾人一驚紛紛循着聲音來源擡頭，隻見茶水廳上層，一道身影正站在欄杆後，不知道聽了多久。

李曉年齡雖小，可到底身份擺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