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虞晚急得眼眶發紅,師傅随口道:“你要是真着急,你自己進來炒,我們廚房有兩口鍋。”
本是一句玩笑話,下一秒,師傅就看到虞晚撸起袖子走了進來,“诶诶诶,你怎麼真進來了!”
虞晚已經揉幹淨眼淚,不慌不忙穿上圍裙,開竈熱鍋,倒油,将案闆上切好的菜倒入鍋中翻炒,師傅看她動作流暢,也不多勸說了。
那麼大一口鍋,難為她一個女孩子掂得動。
三份菜炒完,虞晚還多做了一份簡單的西紅柿雞蛋湯,将飯盒清洗後,裝好菜。
為了不讓湯撒出來,虞晚盡可能地快步走,等抵達辦公室虞晚胸口起伏不止,她努力平複着急促的呼吸,敲門進去。
“抱歉老闆,飯已經買到了,我現在幫您把飯擺好。”
傅知堯看了眼時間,剛剛好,三十分鐘。
傅知堯起身坐到沙發上,虞晚已經将飯盒拿出來,在茶幾上按順序擺好,都是簡單的家常小炒,雖然不是什麼名貴食材,但炒菜顔色漂亮,色澤鮮亮,甫一打開一股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是獨屬于炒菜的鍋氣。
三份菜,玉米蝦仁,蒜蓉油麥菜,春筍炒牛肉,外加一份西紅柿雞蛋湯。
沒有吃完後嘴裡味道大的香辛類菜品,甚至分量都控制得恰到好處。
傅知堯看着沒說話,虞晚心髒直跳,忍住舔唇的動作:“……老闆,您看看還有沒有什麼您想吃的菜,我可以再去買。”
“在哪家店裡買的?”
虞晚如實回答:“距離公司五百米左右,‘老胡炒菜’那家店,不過老闆您放心,我進後廚看了,後廚很幹淨,老闆是戴着口罩炒菜的,因為訂餐最快也要三十分鐘,我怕來不及,所以選了離公司最近的炒菜店。”
傅知堯擡頭看虞晚,她紮好的頭發變得松散,耳旁溜出來幾縷,三月份的天氣,溫度并不高,虞晚額頭居然出了汗,黏住了幾根細軟的發絲,一雙眼眼眶有些紅,像是被狠狠揉過,眼底透着點忐忑。
視線再往下,傅知堯皺了皺眉,他看到了虞晚襯衫上的幾點油漬,聯想到虞晚說後廚很幹淨。
不出意外,這裡面有菜是虞晚炒的。
“出去吧。”
這回聲音比先前緩和,虞晚松口氣,将手中的薄荷味便攜漱口水和薄荷消毒濕紙巾放到傅知堯手旁,“老闆,你吃完叫我,我馬上進來收拾。”
“嗯。”
虞晚轉身,走了幾步,又回頭,朝着傅知堯鞠躬,真誠道:“老闆,這次真的很對不起,是我疏忽忘記給您訂餐,不會再有下次了,感謝您給我當秘書的機會,謝謝您。”
或許那位實習生說的對,以她的學曆和能力,她的确不是人群中最佳的秘書人選,然而大老闆還是選了她,無論是出于何種原因,她都不能以一種理所當然的态度對待這份工作,必須努力,必須改變。
傅知堯剛塞進嘴裡一口嫩滑的牛肉,就聽到虞晚這樣一番情真意切的話,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到虞晚邁着堅定的步伐走出了辦公室。
傅知堯挑眉,繼續吃起菜。
算算時間,他有将近一個月沒吃過家常炒菜了,上次吃還是在出國處理生意前和奶奶、妹妹一起吃的一頓。
昨天剛回國,還沒來得及回老宅看奶奶她們。
平日裡在公司,林特助給他訂的餐都是偏西式的,簡單精緻,少有碳水和油煙氣這麼強烈的食物,吃是吃了,但肚子沒半點飽腹感,和沒吃過一樣,肚子還冷冰冰的。
大概是真的餓了,三道菜一份湯,傅知堯解決得差不多。
這會兒再看這個粗糙的灰色不鏽鋼飯盒也沒那麼不順眼了,吃完,在沙發上懶洋洋地躺了會兒,擡頭朝側邊看去。
透過偏灰色的單向可視玻璃,能清楚看到虞晚半個腦袋,一雙微垂的眼和還算挺翹的鼻梁,皮膚很白,頭頂有幾根碎毛翹着,随着她的動作擺動,有幾分滑稽。
虞晚恰在此時停下手中的動作,擡頭朝辦公室看來。
傅知堯下意識撇開視線,意識到虞晚根本看不見辦公室内的場景,嗤笑了一聲,站起身,邁着長腿走到虞晚前面。
隔着一層玻璃,傅知堯看到虞晚幹淨整潔的桌面,視線再一瞥,虞晚正在埋頭寫筆記。
筆記上是和他有關的内容:
老闆忌口:蔥姜蒜,但并不讨厭蔥姜蒜調味過的食物,不吃植物纖維過重的蔬菜,因為不方便吞咽,不喜歡醋味過重的……
老闆常吃的幾家餐廳:……
餐廳配送時間:……
老闆喜歡喝的咖啡種類,最适合喝的時間段:……
傅知堯看着,眼眸中情緒淡了些,他敲敲玻璃,虞晚立刻站起來,試探地問:“老闆?”
緊跟着,桌上的電話響了,大魔王的聲音響起:“我吃完了,進來收拾吧。”
虞晚:“……”
打電話就打電話,莫名其妙敲玻璃幹嘛。
虞晚合上筆記本,站起身,敲門走進辦公室,“老闆,我來收拾桌子。”
傅知堯已經在洗手台用薄荷漱口水清洗完口腔,正坐在老闆椅上慢條斯理用薄荷味的消毒紙巾擦手指。
看着小秘書忙忙碌碌收拾餐盒的身影,傅知堯頭一次覺得世界真安靜。
或許,聽不到人的心聲才是正常的,或許,選虞晚當秘書不是一件壞事。
吃飽喝足的傅大魔王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