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敢胡說八道,我就割了你舌頭。”淩雲渚拽過自己衣服,臉色冷淡。
謝九州縮在角落不敢吭聲,過了好一會兒才小聲道:“那個……師尊,要不我先去正殿等你,你慢慢來,不着急!”
他做得比說得還快,尾音與關門聲一同落地,匆匆忙忙仿若逃命,眨眼便不見人影。
段馳龍被甩臉色也不甚在意,難掩的得意簡直要溢出心底,活像氣跑了妾室的正宮。
……莫名其妙。
淩雲渚被自己詭異的聯想打了個寒顫,強制把飄遊的思緒扯回來。
一刻鐘後,清心别院。
束冠淨衣,重整儀容過後,又是一條好漢。淩雲渚身着羽灰錦衣,腰佩斷塵寶劍,施施然行至正殿長廊時,心緒已然平靜了下來。
擡眼望去,謝九州生無可戀地攤在客椅上,面如死灰。桌旁擺着青黛浮盞,當是情緒複雜,便隻能着茶水壓一壓。
修仙之人耳聰目明,遠遠便聽得熟悉的腳步聲。謝九州刷地坐起來,腰背挺得筆直,整個人都變得分外拘謹。
“阿域。”淩雲渚笑容和善,兩眼極快地瞥了眼茶盞,“新送來的蒙頂甘露?”
隻怪原主太過縱容他的大徒弟,寵得謝九州越發沒大沒小要翻天,奇珍異寶流水般送過去不說,連清心别院都被他當成了第二個家,沒事就往這兒跑。
這蒙頂甘露需得配以天山泉水,否則便是索然無味,恰好原主不愛飲茶,便将一整盒茶葉都送給了他。
“師尊。”謝九州沒敢擡頭,隻悻悻叫了一聲。
“今日非你之過,為師并未怪罪于你。”淩雲渚端坐主位,開始擺起架子,“但此事實屬意外,為免誤解,千萬不可告知于旁人。”
謝九州趕緊擡頭:“弟子明白!”
說罷,他小心翼翼地看對方一眼,見淩雲渚沒有果真沒有生氣的迹象,這才上前為他施茶:“對外我肯定守口如瓶的,但是師尊,嗯……弟子實在有些好奇,昨晚——你還有臉過來?!”
試探的話音在看到門口那抹玄色衣袍時戛然而止,謝九州砰地放下杯盞,擡手大怒:“這是師尊的寝殿,誰準你未經允許入内?”
淩雲渚被他吼得腦袋一痛,尤其是看到門口的人影時,頭便更痛了。
不是說了别跟過來嗎?
“寝殿?”段馳龍嗤笑一聲,“同是師尊的内門弟子,你入得,為何我入不得?”
“更何況,是你親眼所見我與師尊同榻而眠,倒是你,謝師兄——”他上上下下打量對方一番,言辭間夾槍帶棒,盡是挑釁,“拿什麼身份來質問我這一句?”
“你!”謝九州怒發沖冠,“昨夜之事你還敢提?我還沒和你好好清算!早知如此我就……”
“都别吵。”淩雲渚煩不勝煩,唇槍舌戰的兩人霎時閉嘴。
他微阖着眸,怎麼也想不明白不過是睡了一晚為何某人會氣焰嚣張至此。但人來了也不好趕回去,他索性招招手,示意那人坐到自己旁邊。
血瞳很快亮了一瞬,轉瞬身側便多了個人影,段馳龍奔襲而至,甚至因太過着急顯得有些狼狽。
“憑什麼讓他坐那兒!”謝九州不滿,“師尊難不成真的要……”
話及此處,他像是被噎了一下,察覺自己失言,不敢接下去。
“不過一個座位。”淩雲渚随口敷衍,“他鞭傷未愈,你擔待點。”
這話講得,好像這二十道鞭傷與他無關似的。
“行了,閑話到此為止。”見兩人安分下來,淩雲渚總算能進入正題,“宗主尋我何事。”
“哎呀!差點把這事兒忘了!”謝九州一個猛子竄起來,“前日十方魔域中的無相域突襲往生鄉,全宗毫無防備節節敗退,倉皇求援書一封送到長風門,我爹分身乏力,想請師尊帶領衆弟子前往救援!”
淩雲渚下意識蹙起眉關:“這麼快?”
原著中确有這麼一場突襲的情節,但時間卻在兩位主角相熟之後,絕不是趕鴨子上架般的現在。
昨夜三生珞因故顯出往生鄉的畫面,今早便傳來了此等急訊,會不會太巧了點?或者說,是他的出現引發了蝴蝶效應?
“是快啊,無相域明顯是有備而來,這才幾日就把往生鄉逼得自封結界。”謝九州卻理解錯了他的意思,“那可是往生鄉啊,劍照霜坐鎮的往生鄉!她連親生父親的脊骨都敢抽出來做鞭子,這回居然也沒扛下來!”
淩雲渚沒有說話,思緒沉沉地望向前方,像在發呆。謝九州拿不定主意,過了會兒才小聲道:“所以師尊……要去嗎?”
“去。”段馳龍突然插進來,“師尊當然要去。”
“誰問你了?”謝九州皺眉,“你憑什麼替師尊做決定?”
“憑我會陪師尊同行。”段馳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你就安安分分留在忘情峰,練你的劍吧。”
“打赢過我嗎?誰給你的資本說這話?”謝九州嗤笑,“連隻青藤妖都除不掉,還連累師尊受傷,該多練的人是你!”
他矜傲地擡起下巴,毫不畏懼地與段馳龍對視,比起商量,更像通知。
“此次出行我會陪同,不勞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