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晴空萬裡,惠風和暢。
江灣昨夜睡得太晚,這會兒被電話鈴聲吵醒,迷迷糊糊爬起來摁通接聽鍵的時候,昏沉的思緒明擺着沒理個清楚:“……然然,大清早的,你有什麼事?”
那頭安靜一刻,随即低低的笑聲隔着電流傳了過來:“謝太太,還沒醒嗎。”
腦中驚雷大作,江灣登時清醒過來,望了眼從外邊灑到腳足尖的陽光,急得說話差點打結:“謝……謝薄,你已經到了嗎?”
“現在就在你們小區外面。”謝薄聽起來甚是悠閑,握在方向盤上的手指敲了敲,略一沉吟,“看來,是我來早了?”
江灣肯定不會傻到把客氣話當真,她匆忙翻身下床換衣服,同時有些尴尬地解釋道:“我睡過頭了……等我十分鐘,我馬上下來。”
不等謝薄回話,江灣迅速挂掉電話,生怕再晚一點兒就聽到這人的調笑聲。
江灣邊含着泡沫邊套上衣服,大緻沖了把臉紮個頭發,沖到桌前去收掇昨晚攤開的文房四寶。
拎着大包小包路過廁所時,江灣猶豫半秒,還是把洗漱杯毛巾等生活用品一股腦塞進袋子裡。
到門前擰開把手,就見謝薄好整以暇,在家門口似乎等候多時。謝薄看她編織袋一大一小的,沉默片刻,擡起手:“我來?”
江灣沒忘記他手的事,忙不疊拒絕:“沒事,我一個人也扛得動的,不重。”
謝薄勾勾唇,不置可否。
最後謝薄還是幫她分擔了幾個袋子,用的左手。
走出小區,一輛純黑的奔馳就停在路邊。謝薄幫她把東西扛上後備箱。上車前,江灣頓了頓,拉門選擇坐到副駕駛位。
車平穩地行駛着,窗外掠過鱗次栉比的高樓大廈,以及熙攘人群與洶湧車流。
這就是濘市。一座普通人庸庸碌碌,權勢階級差距一望無邊,快節奏進行時的現代化都市。
江灣發着呆,倏然意識到自己還沒有做好見他家裡其他人的準備。緊張與拘謹感後知後覺湧上心頭,她不由得仰了仰面,挺直些身闆。
“怎麼了?”謝薄餘光觑見她的小動作,緩聲問。
江灣:“你……你家裡人不會就在門口等着我吧?”
聽了她的話,謝薄極輕地勾了勾唇角,依舊被江灣捕捉到了。這讓她略感窘迫,好像自己問一件什麼愚蠢得不能再愚蠢的事情。
好在謝薄沒有給她多少無地自容的機會,就心不在焉地開口回答:“我不跟他們住一起。”想了想,他接着說:“不過下個月謝家會有個宴會,那個時候你就見到他們了。”
那就好。江灣稍稍松了一口氣。
—
謝薄住在濘市内環的鲸雲區,這一片都是獨棟别墅,就近依傍着自然公園。
江灣老早就聽說過鲸雲區寸土寸金,富人雲集,但當她下了車,還是被面前的景象結結實實被震撼了一把。
别墅建造為現代風,主黑白灰三色,上下共四層,附帶了前後花園和露台。
建築高大簡潔,從外看不顯山露水,隻有真正走進去,才能感受到其中内蘊的雅緻。
江灣看得還有點發愣,從旁邊停車庫出來的謝薄已經解開了指紋鎖。
入戶玄關處,有傭人上前主動接過了行李,江灣道了聲謝。謝薄帶她往裡邊走進去。
穿過前院的流水小假山,映入眼簾的是寬敞的會客廳。大理石制的淡灰色地闆,幹淨明亮。隔着落地窗,能望到後邊的花園,環境優雅,疏密有緻。
二樓是主卧套房,從這裡以上都帶有露台。直到領她來三樓一間房前,謝薄才慢慢悠悠說道:“以後你就睡這裡。”
江灣進門看了眼,房間帶衣帽間和獨立衛浴,落地窗邊垂着奶油色的簾子。
她心裡掐指頭算算,要是自己用工資買下這樣一個卧室的話,需要多長時間。
……還是不算了。
江灣想起什麼,轉頭看向倚靠在門框邊的謝薄,慢吞吞問了一句:“你不進來嗎?”
這麼說的話,她今天就得和謝薄睡在一張床上了。
謝薄這會眼皮子低垂時,面上瞧着有些倦意。
他悠悠揚起眉目,注意到江灣一陣紅一陣白奇異變幻着的臉色,忽的輕笑了聲,意有所指般:“……我房間在隔壁。謝太太,在想什麼?”
江灣:“……沒什麼。”
“有什麼事,可以找我,如果我不在,找庭院裡的傭人就好。”謝薄清黑的桃花眼微眯,接着說道,“家門口的指紋鎖,等下我讓徐管家帶你過去錄一遍。”
說罷,謝薄眼神輕擡,示意床頭櫃那邊。江灣走過去,發現是兩張黑卡。
“一張給你日常備用,裡面有兩百萬,每個月都會打五十萬進去。”江灣心裡其實想說她大概用不了那麼多,就聽謝薄繼續說,“另一張是我們協議上說好的五千萬,現在有一千萬,每年的六月,會準時打入一千萬。”
“密碼,”謝薄停頓一下,視線掠過來,“140736。”
聽着這一長串宛若天價的數字,江灣隻感覺自己聽到了金錢撞在一起嘩啦啦作響的聲音,不由得咽咽唾沫。
謝薄就這麼放心把卡給她了,不怕她直接卷鋪蓋跑人嗎?
他的卡,随手給她凍結就老實了。
不過一秒鐘的掂量,江灣默默收回了這個想法。
思忖間,謝薄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
江灣沒多想,剛才傭人幫忙搬行李上來了,她拆開編織袋,把衣服等東西搬出來。
“還有,我叫林姨在你房間準備好了生活用品,如果有缺的,跟她說一聲,她會幫你買好。”
再擡眸時,謝薄又折返回來了。
剛從袋子裡拿出自己從出租屋帶來的牙膏、洗漱杯,看到洗手台上邊放了整套的洗漱用品的江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