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孩子們雖然平時嬉嬉笑笑,但做起手工活居然也毫不馬虎。
江灣見角落裡有個皮膚黝黑的小男孩,他神情專注,眉宇緊緊凝着,手上捧刀利坯的動作謹慎而小心翼翼,絲毫不敢有所松懈。
江灣看着他操作,呼吸也都不由得屏了起來,直到那嶄新的坯體塑型完畢,心也随之緩緩落地。
望着那坯身光潔、厚薄一緻的半成品,江灣雙眸發亮,毫不吝啬贊美出聲:“做得真厲害啊。”
那男孩似乎有些腼腆,聽了她的話很不好意思揉了揉鼻尖,嘴唇嗫喏半天,最後支吾着輕輕地說了句“謝謝”。
“灣灣姐,陸倉肯定是害羞了。他第一次被女生誇贊呢,還是這麼好看的灣灣姐。”有個男孩在後邊揭穿,引得旁邊孩子們跟着哈哈大笑。
他皮膚黑,江灣在陸倉旁邊好一會兒才發覺他臉紅了。被人這麼一說,陸倉猶如被戳破心事般,慌忙低下頭。他整個人都變得局促不安,一張臉漲得通紅。
江灣對着孩子們打了停的手勢,示意他們安靜下來。見陸倉因為那句話的調侃跟隻鴕鳥一樣,深深縮着腦袋,江灣也沒多說什麼,走到别處去看制瓷。
“陸倉那孩子,心挺細的,每次制坯都做得最好。也是個熱心腸,我要制漿、燒制的時候,他都會來幫忙幹活。就是好像挺害羞的,平時不怎麼說話。”
江灣邊聽秦姨說話,邊陪着她施釉。看她将色彩鮮明的釉料,均勻飽滿地将胚體覆蓋塗抹。很快,一件優美的藝術品似乎已經初見雛形。
一輪制胚結束,秦姨犒勞孩子們的幫忙,買了些糖果來分。孩子們興高采烈地圍擠上來,江灣注意到,隻有那個叫陸倉的孩子仍然待在原地,一動不動。
江灣剛要走過去,虞星星拉了拉她的衣角,小聲嘟哝道:“灣灣姐,不要管陸倉,他就是個怪人。”
江灣不着痕迹地攢了攢眉,半蹲下身,語氣柔和地問道:“嗯?為什麼這麼說?”
“陸倉他就是個結巴,說話奇奇怪怪的。”虞星星撇嘴。
“我上次還被他偷了東西呢。”說到這,虞星星更不爽起來,““而且誰跟他玩,誰就會倒黴。我們大家誰都不想理他。”
聽了她的話,江灣略有沉吟,打量了一會兒角落的陸倉,最後還是沒說什麼。
—
傍晚,江灣留在秦姨家吃飯。秦姨也算是帶着江灣長大,自然清楚她喜歡吃什麼。
一眼望去,滿滿一桌子都是江灣愛吃的菜,釀酒團子、蒜香油蝦、菠蘿排骨……還有邬城往南專屬的特産釀豆腐。吃着吃着,江灣對這片故土的眷戀與不舍又加深了好些。
開吃前,她特地拍了張照片,發到朋友圈。
【三點水:美食絆住了我離開家的步伐】
沒出一分鐘,楚依然就在下邊留了評論。
【依依很舍:啊啊啊啊我啃啃啃啃啃啃啃啃】
【依依很舍:好閨蜜,你長大了,應該自己學會把這些菜做好端過來給我吃】
江灣動動手指回複她:“指望我,不如指望菜盤自己變給你吃。”
說來慚愧,江灣大學畢業至今三年,她還隻會煮面、煮菜和煮飯。
她對烹饪幾乎毫無技巧可言,煮面隻會燒開水做清湯面,煮飯成天到晚一個味,煮菜講究熟了沒毒吃不死就行。
有次楚依然到她出租屋留宿,江灣心血來潮想給楚依然做可樂排骨。放教程搗鼓老半天,最後看着鍋裡那團泡在可樂裡的焦碳似的黑暗料理,楚依然和江灣都沉默了,那天高度默契地一緻選擇了吃泡面。
江灣忽然有點慶幸,和謝薄簽的協議裡,沒有讓她來下廚的這項規定。
不然,把謝薄别墅炸了的賠償金,她恐怕把自己賣了都付不起。
另一頭。
晚空的星子微垂,卻不敵濘市夜間閃爍的燈光,亮如白晝,甚至比起白天來,更為喧嚣熱鬧。
淺水灣的街頭酒吧,霓虹燈光線缤紛。人影攢動間,一輛通體漆黑的邁巴赫停至酒吧前門,車型流暢優雅,蘊含着不顯山露水的矜貴氣态。
有知情人瞥見,忍不住就抻長了脖子過來窺探——酒吧裡邊不乏找樂子的有錢人,總有人在附近轉悠打探,為的就是想傍上這樣的富二代。
隻見車後排的門被拉開,一個男人慢條斯理從上邊下來。他姿态散漫,墨發随意散在額前,輪廓在陰影裡浸潤着,隻露出些如美玉般精緻的側臉。
等那雙眼掃視過來,窺視的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氣。眼眸是桃花形狀,尾弧微揚,瞳仁是清澈的黑,隻是單單平望着人,都能感到一種媚氣柔情。
可惜的是,他沒有再多分有旁人一個餘光,徑直走向了酒吧裡面。
遊忱約了謝薄到酒吧。謝薄對酒吧要求一向挺高的,不太鬧,不太吵,别是什麼魚龍混雜的地方。超出條件的也不是忍受不了,就是他待的時間不會太長。
遊忱要和他聊久一點兒,所以約在了清吧。
“你做了什麼?聽說謝從南和他小情人鬧掰了,那小情人也不是吃素的,直接跑到他公司來大鬧一通。”遊忱和他碰了碰杯,幸災樂禍,“雖然謝從南把醜聞迅速壓下去了,不過他那狼狽樣,一半員工有目共睹啊。啧,難得見他吃癟,爽死了。”
謝薄輕笑,語氣慢慢悠悠:“隻是把一些事情提前告訴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