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一個人很簡單,困難的是在那之後如何脫罪。然而這對殷鶴而言完全不是問題,他不需要脫罪,他樂于以命償命,或者稱之為殉情會更美好。作為殺死愛人的代價,他将心甘情願地陪他長眠水底。
“我喝了點酒,可以開車送我回家嗎?”
隻需要這樣簡單問話,戚韓真便會駕駛刹車失靈的車輛載着他悠悠上路。
失控、側翻、落入江河。一切都與他料想的一般無二,甚至更加順利。
江水淹沒口鼻,涼意滲透骨髓,指尖交握的溫度顯得彌足珍貴。全世界的人事物都被浪潮屏蔽,無處不在的水蒙住五感,在這片不見邊際的水中國度,他們是彼此僅有的依靠。
這感覺實在是太棒了。
恐怕戚韓真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死亡威脅籠罩之際他有多麼依賴殷鶴。水才剛到脖子,白淨的小臉就已經哭得難以見人了,可憐兮兮地攥着殷鶴衣角,通紅的眼眶和絕望的神情無一不刺激殷鶴神經。
“哥,怎麼辦?”
“哥哥……怎麼辦……”
相似的兩句話跨越時空重疊,交響殷鶴耳邊。他短暫回到初遇那天。
在壞孩子不懷好意地慫恿下,戚韓真推開了那扇沒上鎖的門。
外面幾個彪形大漢兇神惡煞,見到他具是身形一頓,接着很快怒上眉梢。
“小偷?!”
不知誰高喝一聲,其餘人齊齊湧上,将戚韓真圍困其中。殷鶴饒有興趣地倚靠門邊,借陰影隐匿身形,透過門縫觀察。從他的角度剛好能瞧見戚韓真大半身子和一點側臉。
那些保镖太過身軀高大,投下的陰影黑沉沉壓下,戚韓真像隻瘦小的灰兔子被群狼環伺着,看不出絲毫生還的可能。
更遑論……眼前寒光一凜,殷鶴看清了為首那人手持的匕首。戚韓真顯然也注意到了這點,臉上瞬間血色盡失。
殷鶴好整以暇看着,不可謂不幸災樂禍。
真真呀真真,你現在該怎麼辦呢?那隻匕首看起來真的很鋒利呀,削鐵如泥呢……割開你的喉嚨的話,你會比窗外那隻蠢鳥活得久嗎?好讓人期待啊……殷鶴眸色漸深,沉浸在血色幻想中。
不過如果是大動脈破裂的話,應該不會有機會嘀嗒嘀嗒地慢慢落下,會像噴泉一樣全部飛濺出來吧?那會像煙花一樣飛向天空嗎?會打濕天花闆吧。
想着他忽然高興起來,以後再睡不着的時候,就可以看着天花闆上的血花解悶了。
門外戚韓真後背緊貼門闆,冷汗順着額角落下。男人手持匕首步步緊逼,戚韓真指尖肉眼可見地發起抖,透出主人内心的恐懼。